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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哥和小阿叔在二楼走象棋,小阿叔和七阿叔睡在两只被柜搭起来的床铺上,一人睡一头,就在小爷爷小娘娘眠床的脚踏前面,眠床后面靠窗摆着一张书桌,三个抽屉都可以拉开来,里面放着好多本子、帐簿、证件,还有钢笔,桌子上摆着一瓶钢笔水,瓶盖拧开,钢笔拧开,有根吸杆,软软的一个塑料囊,两边夹着钢片,笔头浸到钢笔水里,捏一捏松开捏一捏松开,钢笔水吸到笔胆里,满满的,甩着玩,甩得墙壁上一道一道的,二楼暗,看不太见,墙壁上也脏,抹了一层灰,还有那种蘸水钢笔,写一下蘸一下,笔杆特别长,越到尾巴越细,大人可以掏耳朵,用自来火梗也可以挑,我爹就是用自来火梗挑,头伸进去挑,划着的话就惨了,我爹说以前的自来火很好的,药足,不一定要在自来火壳的磷上划才能着,在糙一点的地方划一下就着了,好像有点夸张啊,我爷爷说,鹅毛笔鹅毛笔就是用鹅毛做的,鹅屁股上的毛拔下来,很长的,尖磨个洞,梗里灌进墨水,他们文豪写东西就是用鹅毛笔的,唰唰,很赞,字也写得很赞,窗口望下去,是小爷爷家的猪潭间,水泥砖搭的,铺着洋瓦,觉得比人住的房子还要好,右边是和凤家,后边是竹园,左边是料缸厂,还有荡佬家的竹园,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在料缸厂穿来穿去,我们打靶时经常在这条路上跑来跑去,掖到料缸棚后面,不怕臭,就怕遇到来上厕所的人,不好意思,太阳好的时候,太阳从楼窗缝里穿过来,这些楼窗镂着好多花样,不太打得开,一开吱哩嘎啦叫,木头好像雨着着太阳晒晒,涨开了,卡得很紧,太阳就从缝隙里穿进来,一埭埭的特别亮,里面的灰尘都看得见,哥哥和小阿叔把象棋纸摊在床上,塑料棋子一颗颗敲上去嗒嗒响,他们吃掉几颗我就拿几颗在手里玩,有时掉楼板上,咕噜噜滚到楼梯那儿,从楼梯那儿掉下去就难找了,有时可以听声音判断大概掉在那个角落里,有时问他们棋子怎么走,他们会回答一两句,马跳两格象跳四格,我问他们哪颗子最大,他们说都一样大,我问他们现在这颗车可以吃马了吗,他们说可以吃,我说为什么不吃,他们说不想吃,推开床头的门,可以走到堂前楼顶,推开一条缝,看见堆着好多东西,独轮车架子,箩担,米箩,车胎,墙上挂着一幅相,有点吓人,小阿叔说是汉强他爷爷的,他爷爷很穷,我太公送给他们半幢房子住住,在学校里,在宿舍的竹眠床上,我哥哥和我走五子棋,建伟哥哥也来玩,我哥哥说他从周瑜那里学来一招,不管你们怎么走,我头四个子先摆一个田字格,最终我都会赢,我试了一下也不是一定会赢,就是赢面大了好多,这也算一个办法了,十六颗子下完了,大家就挪,一步挪一格,谁先挪成五颗一行收起来吃掉别人一颗子继续下,下到那个人认输,不认输就吃光为止。


B.(2012.3.15a,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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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智正

孙智正

753篇文章 6年前更新

浙江嵊州市人,打字家,写小说、句群、字行,著有长篇《青少年》、《我们去干点什么吧》、句群辑《句群和字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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