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群9》31.较大的树的练习
当我想到树木可能是我见过的的最大的生物时,我顿时觉得它们更高大了,你看它们确实是庞然大物,它们默然无语长满了叶子,显得很奇怪,它们居然就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生物,我见了这么多年今天才意识到,它们就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生物,这时,我正在一排树的腋下走过去。
2013.5.12
《句群9》32.一行书
这是一本只有一行的书,无论是1万字,还是100万字,书的内容都一直沿着同一行无限延伸,永不折返。
也许这可以视为对时间的一种模拟。无论现在人们的时间观已经进化到什么程度,如环形时间、交叉时间、时间旅行、虚时间等等,但时间带给我的感受是:它是线性的,它是一去复返的,它是“狭长”的。
这本书的内容是无关紧要的,可以把“一”这个字无限重复,从形式上来说,“一”的重复是最完美的。或者1234567891011……或者填上π的数值,或者把人类已经创造的、正在创造的信息,拉成一行。当然我最希望的是放上我自己的碎碎念,放完了就重复。
2013.5.13
《句群9》33.体热
现在干不了什么事情,还有20分钟下班,想翻点儿书,但好像必须要换个环境才能看下去,《地下世界》去了封皮之后,这本书的视觉和手感我都很喜欢,所以我决心带上它,即使不会看,显然,我喜欢大体量的书册,一看有800多页,我马上就下单了。想起那天,快走到那个花园的时候,突然想喝点冰啤,感到那幢建筑的地下应该有,果然真的有,一个超市,就买了一罐冰啤。那天去看电影也一样,以为会来不及,结果多出了20分钟,那么可以到楼下超市买大罐的啤酒了,冰啤了,还有蛋糕,这些不费牙的吃的喝的,一边吃一边喝一边看电影,把鞋也脱了,自己闻闻,每天洗的,不算太臭,电影院里人也少,一有人靠近,我就紧张地套上鞋,下回还是穿拖鞋好了。
看到路边人们在吃羊肉串,倒竖着一个啤酒桶,玻璃的,有个四五扎的量?还有好多菜,显然,他们的胃是吃不完的,也喝不了这么多,他们吃了好长时间,是他们的嘴想吃,吃完之后,胃会不舒服,脂肪会堆积起来,得三高、脂肪肝什么的,反正,他们多余吃下去的,都会剩下来。所以我就在想了,我们不要身体了好不好,我们就吃一些电子刺激,比如要吃羊肉串,就在脑子里管吃羊肉串的地方,给一些吃羊肉串的信息,喝啤酒也是这样,肉体是没有用的,只是我们脑子感受的载体啊。
我们比较念旧的人们还希望有个身体,也是可以的,我们身体用坏了就换掉吧,我可不想要有一口坏牙。对啊,比较奢侈的,就是因为牙坏了就把整个身体都换掉。
现在的医疗技术是怎么回事,牙坏了,你看看伸到嘴里的器械,做手术时,你看看伸到身体里的东西,和内脏接触的东西,完全是两类啊,一个是肉的一个是铁的,一个是软的一个完全没有活性啊。以后至少可以用触手来治疗啊,补上的东西也是肉的,把一些分子、细胞之类的东西喷进去就行了,那些东西堆起来不就是器官了吗,伤口还用线缝,我去,以为缝衣服哪?血管用支架撑的,以为是铁管哪?真的是,把肉当东西来处理了,不太好吧,分类不明确。想象一下,细胞像蜂巢一样连在一起,像乐高积木一样堆起来的样子,就是你的身体啊,一枪打过去,散了一地的圆滚滚的细胞。
我这样想着,想,人类的知识真是无穷啊。小时候没想好,多学点科学就好了。
这时,我处在一个小区的花园里,这里的地微微有点下陷,我站在这里的时候,就只能看见前面平台上的塑料转马,当然也可以看到树木,楼房,还有天空和云之类的高高在上永远不会被遮蔽的东西,以及我一直觉得看得见的空气,还有几个小孩在脚边跑来跑去,都是别人家的,人家父母也爱得要死的。
2013.5.17
《句群9》34.冰啤
我看到马路对面,一个男的蹲在滑板上,一个女的牵着他,我留意了一下他们的穿着,还行,所以,这个男的就这样在这个女的屁股后面滑行,这个女的手,在屁股后面拉得很直。我觉得这还不错,我不是说他俩人还不错,按照人群中傻逼的比例,他俩很有可能也是,我是说这个点子还不错,他俩看上去比较入眼。
我穿过烟熏火燎的串摊,还有那家很有可能嵊县人开的路边摊。
我犹豫了一下,我想吃点什么。我下超市去买了罐冰啤,上回来过了,我知道在哪里,然后我想寻一个豆沙馅的面包。没寻到,我看到有红豆馅的铜锣烧。好吧。
我坐在树下把铜锣烧拆开,没想到这么小,真的是太小,可以一口一个吃掉,当然嘴巴得长大一点。我使劲把袋子撕开,这么小这么一个个地包装过去,实在有点浪费,我想理想的铜锣烧,应该像小碗碗口那么大,不是像现在这样,酒盏那么大。我打开啤酒,这时我想到,这个铜锣烧可能是给小朋友吃的,就是前面骑在旋转塑料马上的那么大的小孩,至于像我这样的大叔,一边喝啤酒一边吃铜锣烧,有点奇怪的,是无家可归吗。
小孩的话,是没办法一下子把十个铜锣烧吃掉的,虽然他们的嘴巴还想吃,但胃最多吃五六个,剩下的三四个,他们要到下次再吃。所以这些铜锣烧陪伴他们的时候会更长一点。因为铜锣烧陪伴他们的时候会更长一点,所以可能他们会把它们忘记,也可能感情会更深一点,更含情脉脉地把它们吃掉。
因为附近有音乐学院,所以常常可以看到穿得比较好看的年轻人,有时我要提醒一下自己才会想到,我的年龄差不多有她们一倍了,
为什么我还觉得是同龄人,好像我跟那些三十多岁的人不是同类似的。前面有个女的弯腰跟一位大叔说着什么,我知道她在推销房产、保险、幼儿园什么的,反正不是她自己。
这就是不如日本的地方。坐在树下,是没有少女向大叔推荐自己的。
19世纪的时候,也可能是14世纪或16世纪,有人想,如果,反正是个搞工程的人,每家都有马桶、都有厨房,都有自来水入户,那么我们的生活就进入了天堂,后来,我们连电视机和电脑都入户了。
而我想喝一罐冰啤的时候,我就喝着。以前,皇帝要储存十万吨冰,才能在夏天喝到冷饮。我这样想着。并又喝了口酒,不可避免地望了望天空。
2013.5.22
《句群9》35.困兽
当我下班,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满脸油灰地走进小区,我看见一个人推着自行车,龙头上挂着一只鸟笼,笼子里有两只鸽子,一只鸽子张开翅膀挥动了两下,鸟笼是多么的小,鸽子的翅膀大得像旗,翎羽刺啦刺啦地刮到笼子,另外一个鸽子,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蹲在一边,翅膀收拢在屁股后面。寓意和对比多么明显,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2013.5.23
《句群9》36.喝醉了
我知道自己有点喝多了,数到第六棵树的时候,我知道是灯杆,我在门口重启手机,还是没法打电话,我觉得我只敲了两下门,很轻声的,为什么晓乐就来开门了,还提醒我可以少敲两下,我知道自己喝了二两多bomb白酒,还有几杯啤酒,我知道坐着麦田的车回家,路上还讨论了电影我知道小平在车上睡着了,饿发和木偶还很清醒,我知道张羞他们先回去了。这篇逻辑清楚的句群,可以证明我清醒,现在我要去睡觉了。
2013.5.26
《句群9》37.影子
昨晚把手机放下,灯早就关了,手机屏幕还亮了一会儿,正准备躺下,看到墙上晃动的影子,真是相当伟岸,想起小时候,点灯盏、照蜡烛的时候,影子在墙上楼板上晃荡。换成电灯之后,就很少注意到影子,原来电灯是从头顶照下来的,灯盏、蜡烛低一点,从侧面和底下照上来。
我想起我们在墙上做手影。最简单的就是鹅,就是手捏剑诀的样子。
我想起有些技术家,在纸上弄出一些凹凸的平面,在旁边放一盏灯,纸的侧影就是一副人的面目。
还有几个人在台前做出奇怪的动作,他们的影子在幕布上变成雄狮、骏马和其他异形。
当我闭上眼睛朝着阳光的时候,感到一片红与黑的脉象,循着亮度朝太阳转过去,酸涩的眼睛晒得暖和一点,舒服,有时眼皮会抽搐,红与黑的脉象更加突显。
我想起某部电影里,由于影子的错位,一个人的手伸进一个人的肛门里,一直没到肩膀,之后从他的肛门里抽出一把伞,嘭一下,像一朵花一样打开。
在电影院里,人们如痴如醉的看着影子。
2013.5.29
《句群9》38.去年的浮云
写了一个句群看了两个电影之后,眼睛有点累,眼圈酸,坐在那块绿地的某地树下,绿地真的是称呼这种地方的最明确的名字吗,想就着阳光再看点书,买了罐啤酒,上次小麦的不好喝,这次买黑啤,至少这一冰柜的啤酒,都不用考虑价格,这不是很好吗,上次的修士啤酒,完全是被名字吸引。
现在我坐在树下,书还没有从袋子里掏出来,我的左手的拇指和我的左手的食指捏着我的鼻梁,这样,我的眼睛好像好受了好些,我低着头弯着要,想起小太婆和三爷爷吵架的时候,小太婆这么骂他,你就知道天天跟自己的卵袋聊天。真的是,很好的一句话,过了二十多年,我都没有忘记。我想主要是风吹过来也比较舒服,所以我的眼睛好受多了。
我应该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这儿什么事情也不做什么事情也不想,因为不凉不热地风吹着真的很舒服,我想每个人都知道的。
这时我看到三个小孩戴着面具冲过来,他们朝着我指指点点,我看着他们,决定用视线将他们刺穿,并且串个串儿,我的视线移动的时候,他们就串在我的视线上移动。
这时我看到几天前看到过的那个女儿和她妈妈,女儿好像得了脑血栓软骨病之类的,穿得挺时髦,帆布鞋啊什么的,头发也挑染了戴着口罩,是不愿让人认得她吗,从她的身高和体型看,这样的毛病是在她成年之后得的,她看上去跟她妈差不多高,她扎的辫子和发型也还不错,甚至口罩也是好看的。我猜她一定可以成为慕残人士的最美一朵花。
如果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的话,可能会被性侵的,刚刚看到一群老爷爷在广场上性侵一个神经女。我看到新闻说,一些老爷爷去树林里花五块十块的摸妇女。光摸摸有什么意思呢?摸之前人家倒矿泉水让你洗手,摸完之后洗了吗?
她们在眼前来回走了几趟,那些假装关心又幸灾乐祸的熟人会说,她们以后怎么办呀。不知道啊,不怎么办,就这么办吧。她妈也在锻炼身体,在她旁边来了几个高踢,她妈甚至还逗她去追,她两脚在地上拖着,看来一个小石子就可以把她绊得五体投地,我看她无比笨重地一屁股坐一把椅子上。
我还是看了两页,没完没了的阳光在这个时间段完得很快。我抬头看见那个女儿和妈妈走在栅栏外面了,女儿的口罩摘掉了,啊,一张不好看的脸,还是个豁牙。
我绕了个圈,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两只没带套的巨犬,下回我得在袋里装把刀,捏着刀走过去,它们冲上来时我就很快意地在它们身上捅两刀。旁边两个狗主还在笑嘻嘻地讨论其中一条公狗,她这么说的,这只疯狗昨天把那只母狗咬了好几个牙印。旁边那个男的笑嘻嘻地听着。
小区外面,我看见那个在绿地旁边摆着长长的旧书摊的女的,在小区外面的人行道上摆着长长的旧书摊,她一个人完全看不过来啊,甚至现在的书摊比上回的更长一点,一天能卖出去几本呢能赚多少呢。我又看见那本《郁达夫散文》。开本适合掌握着几天后去旅游。我听见旁边摊位的广播说,十块钱,也不多,去不了新加坡,上不了麻将桌,十块钱,也不贵,买不了电视,和冰柜。
2013.5.29
《句群9》39.一片肉
当我吃到一个包子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包子真是好吃,茶叶蛋也不错,而这一切,不过花了2块5毛钱,我坐在车上,迷迷糊糊快睡着了,我发现我的脖子有点往前探,当我倒头睡在椅背上的时候,我的头有点向后仰,所以不是后脑勺搁在椅背上,差不多是头顶的位置,这样当然不舒服啊,可是挺直脖子的话,只能是一会儿,睡着之后,马上发现头又往上仰了,嘴巴半张着,这多么不雅,我想起有人说,望睡着的人嘴巴里抛苍蝇,也许需要一个颈枕会舒服一点,然后我发现,这样歪着又仰着脖子睡醒之后,脖子有点酸痛,差不多算是轻度落枕,年纪越来越大了不是,一扭脖子的话,会发出轻微的噶噶两声,猛一张下巴的话,腮帮子也会发出噶的一声,这是骨头摩擦的声音啊。我又发现,当我坐在椅子里的时候,我的肩膀收拢背有点驼,所以刚好和椅背非常吻合,肩膀收着虽然很舒服,可是这样不好啊,背会越来越驼,骨骼会畸形的,好吧。后来——我要说的是这个,一开始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就是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片肉,真的很奇怪,很薄的层次分明的一片肉,像一块布一样挂下来,我看到肥的部分,慢慢往下看——层次多么清晰真的有点像岩层一样——看到瘦的部分,然后是肥肉相接的部分,然后又是肥肉,然后是那些拖拖拉拉的像丝缕一样的肥肉,然后奇怪的是,这些肥肉下面居然挂着紫色的葡萄,这些葡萄的颜色跟瘦肉等颜色很像,这些葡萄挤在一起,简直就像瘦肉,也像瘦肉长的肉瘤,但是在底下那颗葡萄上,居然挂着一颗露珠,啊。然后我醒了。
2013.6.14
《句群9》40.三个包子
我记得昨天坐在一把椅子上,风吹来刚好不冷不热的,比较舒服,正在看微信里的一则访谈,然后刚刚加入的微群响了,新事物不错,聊了几句,然后看到了一张照片,小看还可以放大了不行,有时候也觉得,做人不错呀,一个老太太扶着一个更老的老太太走过来,看样子打算在我旁边坐下来,确实,其他椅子了都坐着人呢,人来人往的,有的人在吃饭有的人在打电话,这是一个小区的入口,年轻的好看的女人比较多,她们目不斜视似的走过去,老太太在旁边坐下来,我往旁边挪了挪,可能因为有风的关系,没有闻到老人味,年轻一点的老太太坐在旁边一把椅子上,然后,她好像忘了这个老太太似的,跟坐在旁边的人聊起来,她俩看上去应该是母女,这个更老的老太太一个人打着拍子唱起戏来,听不清是哪里的地方戏,她的手长满了老年斑,想不起来以前在哪里也看到过这样的,可能跟我太婆的有点像,一层烤黄的皮,这时一个小孩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个妈妈跟在屁股后面走过来,神情是多么怜爱,老太太就戛然而止了,看着这个小孩说,呀小宝宝,小宝宝和妈妈都没有理她,小宝宝走到旁边来,我学着像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那样说,多大了?妈妈正在跟小宝宝说话,把本来用来说的某句话的气息咽下去,重新吐了口气说,咱们一岁半了。现在我一边打字一边听着孙猫猫外公和外婆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他们说不了两句,声音大得就像吵架,语气又是多么恶劣,我一点也没有办法把耳朵闭上。窗外的土台又加了一层,看上去真的像山一样了,至少像丘陵。现在我吃好饭了,孙猫猫在洗澡,孙猫猫的外公已经下去遛了,房间里安静了一半,我还记得三个包子的事,我想坐得更久一点,但肚子已经饿得不舒服了,看来中午只吃一碗饭还是少了,即使喝了瓶啤酒,我去买包子的话,回来这把椅子就会变没,后来我想到,超市门口那儿还有把椅子,应该是没人坐的,所以,我就去了,本来只想买两个,看到有白菜豆干馅的,记得上次吃很好吃,虽然包子都冷得起了层硬皮,所以我就买了三个,其实应该再买瓶水的,我就坐在那个地方吃三个包子,在路上吃东西是多么屌丝啊,窗外的风筝像一只扁平的飞碟,底面会一格格地亮过去。我记得还有三个梦,一个梦是几个人在外面推门,从门顶爬进来,有一个是我大学同学,我开枪都不行,我们守不住了,我只好倒戈,我从走廊上开了扇窗,想到可能有20多层,跳下去不行,等下到十几层时,我开窗跳了下去,手接了一下树梢,轻柔地落在地上,我在空中可以飘浮。还有一个梦是横着三根铁丝,上面像音符一样排着一个女人的碎肉,她的脸在院子里挖了出来,像蒙着土的头像,把面上的土吹掉之后露出脸来,用刷子轻轻刷掉,露出了漂亮的口齿,想不到的是,她张嘴轻轻地吐了口气。还有一个是,一部电影刚刚开始,三个美国大兵在聊天,其中一个刚刚要走,就是演《断背山》的还活着的那个,突然被爆头了,太阳穴那里喷出一个血泉,另外一个美国男演员连忙撤退,撤退到我三爷爷到孟勇家的那条小路上,很隐蔽的一条路,外村人都不知道,他突然变成了我,我从路边的尸体上抽了两把枪,两把手枪,我就变成一个随机杀人者,先在海勇家门口杀了个阿拉伯人,几个女人,最后在餐厅杀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当我开枪的时候,我听不到枪声,看不见他们身上冒血,但确实他们都倒下了,我有点怀疑和轻微地着急。
2013.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