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创作谈，字数到了。

我怎么写起了小说
孙智正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我想一想。这样的问题，可能不能想，一想就产生了意义，或者虚无。我不喜欢意义，至于虚无，我说不出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吸毒，有人卖地，有人造房，有人开店，有人为人民服务，有人画画，有人唱歌，有人种花，有人钓鱼，如果天气很好，坐在一个干净的湖边钓鱼，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活计：这只是我的听说。我没有钓过鱼，除了很小的时候，在我们家旁边的池塘。
我说这些是想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活法，比如站在封闭的阳台上，看外面的阳光，阳光下面，马路宽阔，汽车奔驰，路边草地上还有点没化的积雪。但大概有一种大家公认比较正确的活法，比如在城市里朝八晚五地生活，赚钱得势。虽然有人说，在山边盖一幢木屋劈柴喂猪的生活也很不错。
这些大概都是挺不错的。需要的大概就是，刚好找到了自己的那种活法。
我猜，大概不去找的人生活得最舒服。去找的人，有的人找到了，有的人没有找到，有的人以为找到了，有的人以为没有找到，还有的人找到之后不再去找。
我相信人就是在不断找，区别只在于有意和无意。这个找就是问，就产生了意义，或者虚无。我不喜欢意义，至于虚无，我说不出什么。
意义就在于找，这只是一种说法，而且是一种很烂的说法，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这样的问题其实不必多想，就这么活下去就可以了，生活的习惯可以解决问题。
我就是一直在卖菜，就是一直在种树，就是一直在开车或者开刀，我没有意义，意义是艺术人生里流下的眼泪，虚无是一个虚无的名词。
所以我在想，我写起了小说，是因为我一直在看小说，有一天我写了一篇小说，因为好奇，然后一直在写，为什么会一直写，因为有朋友说好，他们说好，好多么重要，因为有人说好，有人愿意一辈子吞吃玻璃，证明自己有一副好的牙和一只好的胃。从为了证明到形成了习惯，就会一直写下去。习惯可以戒掉，就像吸烟，烟可以戒掉，但戒的时候多么难受，何况假如无害，为什么要戒掉，人活着，就是要活到死掉，应该习惯让自己舒服一点。
这个好是意义，还是虚无？我不喜欢意义，至于虚无，我说不出什么。我这个人只会对自己有最终的意义。阳台上有没有我，依旧马路宽阔，汽车奔驰，只有阳光在慢慢暗下去，时光流逝，这是不是就是最终的虚无，我不知道，对于虚无，我说不出什么。小说就是我的回忆，我的记述，我的逝去的时光，我的现在的过去，我的抒情，我的喜欢，我的习惯，但不是我的意义，我不喜欢意义，至于虚无，我又说不出什么。

2007.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