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鱼
那条鱼,从那缸浸满了鱼的水里捞起,随机捞起,由它的命决定的,在鱼贩要把它摔死的刹那,我妈阻止他了,我妈说要活的,回家先养着,她还说,自己剖。于是那条,被装进一只没有水的塑料袋里,袋口松松地抽了个结,再把这只塑料袋装进另外一只塑料袋里,当我带着它去买其他商品时,冷不丁,它会扑腾一下尾巴,泼剌一下,就那么一下,好像积蓄了几分钟的氧气,就那么一下用尽,在结账口,结账小妹把鱼袋翻来覆去找标签,我想提醒她一下这鱼是活的,犹豫了一下,我这么好心干嘛,果然鱼打挺,尾巴拍打了一下尾巴,小妹发出讨厌人的大惊小怪的惊声尖叫,回到家里,我把鱼倒在光秃秃的面盆里,那鱼身上裹着一层浮沫,也许就是相濡以沫的沫吧,当自来水龙头的水哗啦啦注入盆里,鱼慢慢正过身来,它背脊的鳞乌黑发亮,显得健康、活力充沛,腹胁的鳞渐变成亮白,注入的水越来越多,我妈不会让我倒这么多水的,费钱哪同学,我只是好奇,注入水的刹那看鱼被激活,冷不丁有个目标,要把水放得足够深,让鱼正过身,淹过它的鬐,现在它的鬐是展开了(当然,它的鬣也张开了,我喜欢这个字,我要提到它),骨刺撑着蹼打开的扇子似的样子,也可以说像剑齿龙,当然,水的深度也足够它翻白了,肚皮朝上地悬浮着死去。
2010.7.27
134.为什么
为什么我走在水泥路上,拿着一个半透明的青色小盆,走过夜色笼罩灯光照耀的树荫下面,我就唱起了歌,唱的是“阳光想渗透所有的语言”这样差的歌词,究竟是好东西强大还是差东西强大?进入人心的究竟是烂俗的还是灿烂的?
2010.7.27
135.切成两块西瓜
我把一块西瓜切成两块西瓜,主动拿了更大的那块就走,我知道,如果我把更大的这块留给我妈,我妈一定会推让的,推让让人害羞,所以我要让她无话可说。
2010.7.27
132.火炎焱燚
密集事物恐惧者看到会恐惧吗?窗外面又在下雨了,有些声音传进来,不知如没有承雨,如雨棚、水泥地、楼群、土地,雨自身穿过空气发不发出声音,没什么好写的,就是些文字排列游戏,重复又重复,明日何其多,也不太多,落过雨,温度会低些,空气干净些,眼睛看见的东西都干净些,就是这么回事了,没有其他的了,我想每个成年人心底都应该明白的,说到底,你正在做的事没有一点意义,你说有什么意义呢,你告诉我,居然连钱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说这、这这这、这怎么办?大概也,再没有比名垂青史更身外了吧,身之不存名将焉附啊,身都没了附个屁啊,真是的,我们汲汲的严肃的写作者啊,你还不明白吗,我同情我,我同情你们,同情我和你们组成的人类。
2010.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