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书》25.堤坝快要坍坏
衔着一根烟,没有点上,以后会忠于抽烟的吧,如果你还叼,长叼,习惯让人忠心耿耿,此刻体会到什么叫最深的沮丧,长年地反复袭来,像波浪一样拍打着脑海,老天给的堤坝快要坍坏。2010.10.26
《字书》26.祖国充满了诅咒之情
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一家折价书店,踅过去几次,一对夫妻开的,孩子五六岁大,男的,白天妻子看店,晚上丈夫看店,他白天应该在做另外一项工作,这对夫妻租下这个小小的店面,和一家卖盗版碟的平分八九平米,他们想赚点钱,妻子晚上回去做饭、照顾孩子、收拾一下家里,丈夫还有什么生活,白天干活晚上看店,刮风下雨都开着,这是开店必须的吧,有一天莫名地闭店,顾客感觉不好,也觉得白白丢一天房钱,他们的时间全花在过日子上面了——猜的,日子一天天地重复,谁不都是这样的吗,科学家每天去同一个实验室,重复几千遍同一个实验,艺人说着千篇一律的话,闪光灯快把他的眼睛闪瞎了,主席天天西装革履,皮笑肉不笑地会见各路人马,发型不能乱衣服不可乱穿眼镜不能乱戴,也没有玩出新花样哦。离以前那个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女鞋匠,坐在一座旧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那沙发又破又旧,但看上去又柔软又暖和,那女人整个屁股和肚子叠在一起陷下去,扶手几乎高过她的肩膀,膝盖直顶在面门上,她的衣服灰不溜秋又旧又脏,低头弯背的,跟她说话都不抬头,就注视着她手上的鞋了,扫几眼你递到她眼前的鞋,有时也放下活拿起你的鞋看看,很潦草翻过来覆过去看两下,就撂下了把案子上一搁,又回到她手上的活,随随便便地给你一个报价,始终没抬眼看你,那价低得厉害,好像她只对鞋感兴趣,对人和钱都兴趣不大,人就是给她送鞋、送钱来的,什么服务态度啊,啊,像话吗像话吗,她的手像杨树皮似的,贴着橡皮膏,她手里拿把勾线的刀有点意思,怎么飒一下就把线扯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对老老实实的专业人员总免不了充满好感,可能因为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官场油子、江湖骗子、二道贩子,什么时候都不是好人的天下,此时此刻此地尤是。早上在七圣路和西坝河中街的交叉路口,听见前面一对并肩携手的男女讨论花木兰,唧唧复唧唧什么的,赶过他们的时候又听见那个男的在解释,就是把四个鸡鸡织起来。女的明白了,嗔一声,举起手中的卷帙照男的头上来一下说:你妈的……过一会又说,你大爷的,这时已经超过他们好远了,回头看看,他们穿的衣服真不好看,想起了《西西里亚纺织工人之歌》,我们织我们织,对祖国充满了诅咒之情,非常饱满的那种,西坝河中街上,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有一家幼儿园,幼儿园的小朋友在草绿上的软底组织上排队,组织上还摆着好多小朋友喜欢的荡荡车、滑梯,再过去是可怜的市民活动场所,好大一块水泥方块铺成的地,地上有树木,树木周围一圈铁坐坐,还有凉亭,凉亭里有人坐着下棋,水泥地上有人跳舞,那个音乐很欢快的,还有人舞剑,还有一些人站着,外人搞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自己也好难明白——就是这么些人物。
2010.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