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女侍就是四个女服务员,这个名词文雅了点,令人想起歌伎。不知道她们现在干什么,我喝了一些茶,大概半壶左右,我去了趟洗手间,进门时发现房间太热了,有股闷热的气味,明天该打扫一下,或许会散发出清新的气息。我倒了点花露水在地上,现在鼻子里就是花露水的气味。
写经过的时间里的人和事,这是我打发时间的方式,不知道她们怎么度过晚上。她们应该四五个人住在一起,大学寝室般的上下两层的铁床,空中拉着绳子,挂着许多奇怪的小衣物,她们在衣物下或者下铺的某个角落打闹,莫名其妙地尖笑,冷对、偷泣、发春梦。
她们工作的那个店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经常穿过一条街去吃东西,或者下班后,天正在慢慢黑透时,沿着一条笔直的街,从北往南走,走到这个店。她们刚开始时穿黑色的裤子和厚厚的红色上衣,现在穿牛仔裤和白色的印着朵朵小花的短袖。这说明,这家店至少出现了半年,不是去年年底出现的,就是今年年初。
她们其中一个大概十六七岁,脸盘被太阳晒的紫红还一点都没有褪去,这半年来似乎一点也没有褪去。这个女孩经常翻白眼和诅咒,有一次是因为有两个人进门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菜单就走掉了,她就翻白眼,白得没有一点黑,嘴唇翕动着,没有一点声音地咒骂着,这是那种心眼特别小的女孩,有一天会拿针扎熟睡的同伴。
有一个长得干净一点,白一点,有一天我看见她和前面那个女孩吵架,两个都是这样,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对着碗筷骂,声音的大小刚好可以让对方听见,只要有个人一转身,眼睛看对方,她们就会歇斯底里地骂起来吧,但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们被劝开了。
另一个长得很胖,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我很难估计她们的年龄。这个女的看上去很开朗的样子,其实从没见过她放声大笑,或者很大声地笑容满面地和人说话,但就是给人这种感觉,是因为胖的缘故吗。
另外一个是站在柜台后面收帐的,我怀疑是老板的妹妹或者老婆,这个女人的头发拉得很直,有时也会端菜盘出来,她的身体很薄,胯骨特别宽,有一天她穿着皮裤,胯骨显得特别宽,我想起初中班长,也穿过一条皮裤子,在一个非常冷的冬天,走起路来吱噶吱噶响。
她们这四个人,没事时就聚在柜台窃窃私语,经常偷笑,捂着嘴,把脸憋红。她们可能在议论大堂里的某位顾客,或者一件你永远也想不到的事,管理她们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这个人老是目光警惕地看着大堂,喜欢少给送菜商贩几毛钱的零头。
最近,除她们四个之外,又新来一个服务员,长得高高的,看上去不笨。但是有一天,她当着所有顾客的面,用手扒拉摆在门口菜盘招徕生意的煮花生,被长得胖胖的那个服务员喝止。
除了这么几个人之外,厨房里应该还有好几个穿着白大褂,前襟下摆黑乎乎的小伙子,天天拿刀,脾气却不暴戾,最多有时和姑娘们推搡几下,捏疼她们的手腕,胆大的飞快地摸下她们的脸就到头了,虽然心里很想和她们做爱,但强奸的事是做不出来的,可是她们竟也不来主动勾引。世上不如意事竟至如斯!
但是他们的日子在一天天过去,我们也是这样。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时间段里,这个时间段没了,我们也都没了。
2006.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