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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书》18.人多么难以确立
窗外下着毛毛雨,去厕所,窗口蹿进来的风,吹身上泼水似的,昨天6点半,站在公车站,拎袋的手指有点冻,吃了一个铜锣烧,袋子里还有一个,还有一个红枣蛋糕,周围散散落落站着些老头老太太,他们等着去香山的车,他们穿着深色的衣服,车来了,看着他们上去,唉,要在四环上换车,站点取消了,网上路线图没有体现,得往回走一站,两站之间,是一座参天的立交桥,今天的天就是从那时开始冷的,在六七条横亘云间的桥梁下穿行,天变冷了啊,风穿过桥洞从车道上奔涌过来,有两三个骑自行车的人从身边吭哧吭哧地上坡,好久没看到自行车了,而桥面上的天空变得更加白茫茫的,颗粒感很强,太阳去哪里了呢,好像溶化的不好的牛奶汤,大概有二十分钟吧,走回正确的站点,又从一座天桥上走过,车来得很快,从立交桥的另一个桥底穿过,很难说桥洞,因为不圆,长长方方的,像打通的房间吧,车往前天去过的地方去了,其实前天已经去过一次,那是傍晚,夕阳西沉的时候,车上好挤,一个刚上车的小妹拼命想挤到车厢后部,是的,那儿更容易等到位,又上来一个又高又打的胖子,穿着牛仔套装,说让让让让,拼命往车厢底挤,人墙被推得像多米诺骨牌,他的头远远高过旁人,就像穿行在麦浪中,他分水兽般披荆斩棘地过来了,一直把小妹妹挤到腋下,回头叫,姐姐姐姐,往这儿来,这儿有的是地儿。于是,两个五六十岁的女人挤过来,人太多了,车一摇,人多么难以确立,身前的两个坐禅的走了,其中一个姐姐叫一个姐姐坐下,姐姐坐了会儿说想吐,站起来让另一个姐姐坐,自己在台阶上铺了张纸巾坐下,两个姐姐并排坐在旁边,一个姐姐掏出纸巾往纸巾里吐了口痰,从此之后,她们此起彼伏地吐痰,吐了好长好长的路途,她们觉得活着有意思吗,车远驰越荒僻,有时会突然出现繁华的村落,像串在草绳上的亮珠,下车的地方,多么山寨,多么城乡结合部,路面上那么多坑坑洼洼,那么多馒头店,灯光衬着黑沉沉的夜色多么冷清,凄风卷着尘土就扑了过来,马路对面那个大院子就是要去的地方吗,走过去看看,小心不被来回交驰的车撞死,逼近看院子立着的招牌,院门口好像有个长头发白衣服的女人在干着什么,走近了,原来在倒垃圾,为什么会有人在门口放这么大的垃圾箱呢,铁皮的,钢铁巨兽般,集装箱似的,可以装好多象尸,退回来,有个骑着三轮车的老头迎面冲过来,确定也是来倒垃圾的,路过筋头巴脑老鸭汤,好几个字不亮了,剩下头脑鸭汤,书刊店的书架上,稀稀落落地摆着夫妻生活、万年历、厨房万宝书……老头观察着人会不会偷书,昨天完事后,天暗了,又走到这家店门口,不用再进去看有什么书了,为了避开好多一起完事的人,特来这儿乘车!车走回那站,蜂拥的人头像蜂巢一般,他们挤不上来的,呵呵,今天天又暗了,和昨天差不多时辰,差别是今天在下雨,这雨像冷水似的,是从昨天开始冷的。2010.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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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智正

孙智正

753篇文章 6年前更新

浙江嵊州市人,打字家,写小说、句群、字行,著有长篇《青少年》、《我们去干点什么吧》、句群辑《句群和字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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