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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也喜欢打麻将,不喜欢读书,我爷爷说小叔小时候读书很好,有一天晚上放学很迟没回来,他和小爷爷有点担心,站在村口望,不知道他俩眼神怎么这么好,望见小叔叔和几个同学躲在东郭那个坟后面打牌,刚刚从坟后面拎着书包袋走出来,我爷爷对小爷爷说,啊,这个小人完了,书没心思读了,躲在坟堆后面打牌去了呢。小叔初中毕业后去浦口上班,小爷爷说他在浦口上班啥都没学会,上了几个月就说没味道,自讲自话辞职回来了,这个工作是他在城里上班的舅舅介绍的,他舅舅长得胖胖的,头发往后梳,就学会了抽烟,还有可以光明正大地打麻将了,反正不用读书了嘛,有户人家像开赌场一样经常开桌,男主人良胜在城里厂里上班,外地口音,他老婆和凤就是我们村的,没有工作,就在家里打麻将,他下班后回家做饭,他们家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不做饭,女儿也会做饭,女儿长得胖乎乎的,不好看,和凤的老娘也住在村里,带着两个孙子,老爹早就死了,儿子也死了,新妇改嫁到宕头去了,留下两个孙子,大孙子比我哥小两岁,叫本德,小儿子叫本高,比我大一岁,有一天我们在于前家的屋基那儿扔石头玩,各自躲在屋基两头,像两只部队那样互相扔石头,结果嗡的一下本高的石头扔到我的脑袋上,我觉得脑袋硬邦邦地被一个硬东西当的敲了一下,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听到小姑尖叫,她喊血啊血啊,她把我抱回家,又急忙抱到赤脚医生松茂那儿,松茂给我包扎得像战士一样,很多人问我刚从越南战场回来吗?我活姑最喜欢这么问我,还有我二叔,还有我六叔叔,我六叔叔是学他哥他姐,都是我二爷爷家的那支种,活姑就是我四姑说,她说四姑听上去像死姑,不好听,所以我们叫她活姑,我说不清飞机,说起来像喜机,活姑很喜欢听我说飞机,笑得很开心,我叫她不高兴时,她就说,你连飞机都说不清。于前跟我同年,村里有四个同年伙,还有军波和小江,军波根本不用打就知道打不过我,小江没那么骁,于前最不服气,我一有机会就要挑衅他,那天很多大人聚在橡胶厂那儿,下雨,我和于前也在那儿玩,站在走廊上看下雨,我们俩碰到一起我就撞他,还打他,他带着一把伞,伞尖带着一个铁尖尖,他就拿这个戳了我脸一下,在颧骨那儿戳了个坑,医生说再上去一点点,眼睛就没用了,因为这个坑,我妈都不能让我吃酱油,怕留下疤,我小小姑说,差点破相了,她觉得我长得很好看,觉得我嘴巴太小了牙齿长得不齐,她叫我笑时不要张嘴,一露出牙,本来十分的相貌就变成七分了,当时她在小爷爷家说的,在场的还有太婆、小奶奶。本高砸了我脑袋就要赔钱啊,本高奶奶不赔钱,说她一个老太婆没钱,和凤说她两个侄子老给她惹麻烦,不过她也不出钱,我经常到她家去玩,坐在旁边看他们打麻将,把风凉鞋脱下来,赤脚踩在他们家的水泥地上,凉凉的觉得很舒服,和凤赢的时候,脾气很好,有一次输了,她叫我别把脚踩她凳杠上,风头就是这样被我踩灭的,茂盛摸了螺蛳卖了钱也到和凤这边打麻将,不过大家快不要和他打了,一个老太公玩起来没意思,赢他太多钱不太好意思,有一天茂盛和周海打架了,周海比我哥大三岁,我都觉得他好厉害的样子,结果被茂盛推倒在地上哭了,一边哭一边叫,你这个死老太公想怎么样,死老太公是不是想死啊,很好笑,大家把他俩劝开,和凤把他俩都赶了出去,和凤家后门是一片竹林,竹林外面是一条溪,这条溪就是从学校食堂窗口下面流过去的那条溪坑,流过田畈,流进我们村,流过汉军家门口,流过小光和小微家,拐了个弯流过和凤家的后门,流过厕所厂,流过一座桥后,溪流突然扩大,本来像肠,突然像胃,这个地方我们叫后塘头,塘边长着一棵特别大的香樟树,背驼着伏在水面上,树干上挖着脚坑,可以走着坐到树上去,我七叔叔说他小时候这颗树就这么大了,当时后塘头还很深,他们洗澡到这儿洗,从树上跳下来跳进水里,想想就很好玩,现在后塘头很浅了,这儿南岸都是竹林,冬天结的冰特别厚,有一次小叔带我到冰上打贱木头,贱木头在冰上转得快极了,就是有时没抽准,贱木头横摔在冰上骨碌碌滑出去好远不好捡,后塘头北岸是后葬,以前是坟场,后来开发成菜园,开始开地时还会开出人骨头,现在也还留着两三个坟头,我舅舅家地旁边那个坟头,坟上长着好大一棵树,又矮又大,盖住了整个坟头,有时树杈上挂着死猫猫,有人说坟洞里盘着很大一支蛇,杏真喝乐果就自杀在这棵树下,后塘头像完胃后,又变成像肠,之前是小肠,现在是大肠,流过我舅舅家后门口,我舅舅家做了个埠头,我二姨带我在埠头洗澡,她说你身上都是肉啊,肉乎乎的小孩。我说怎么都会是肉,没有骨头肉怎么挂得住啊。她听得笑死了,回去学给大家听。我小哥哥说,他小时候埠头有棵树,倒过去了,倒到对岸去,在树干上可以走到对岸去,他小时候经常走过来走过去玩,听上去就好玩的不行,后塘头流到庵堂前面时,和一条渠道汇合,一起流过庵堂,朝黄泽江流去,现在庵堂里不住尼姑,住着一户人家,也姓孙,不知道是几房的,他们家老头是个白头发的头发短茬茬的老头,生了好多儿子,有个儿子在城里歌舞团里,有个儿子好像有武术,有个儿子娶了个癞头婆,(2012.2.28)



8.癞头婆生了两个女儿都没癞头,一颗星,格楞登,两颗星,炒油瓶,油瓶漏,好炒豆,炒得三颗乌焦豆,一颗香,一颗臭,一颗给癞子喇妈做癞头。有时,我妈和小光老婆吾春、小卵袋老婆春燕一起去尼姑庵旁边的渠道摸黄蚬,春燕就是兴亚的老妈,新昌人,讲话带新昌口音,新昌有大佛寺我没有去过,听说那佛有座山那么大,雕那么大的大佛作啥啦,还有其他内眷一起去摸黄蚬,我妈带我去,刚开始时很好玩,一下午泡下来,就厌出了,从坑底抓起一把烂泥,把烂泥的黄蚬挑出来放进面盆里,撒开手,烂泥沉下来,表面有些给水冲散开来,像冲药似的,染污周围的水,像雾一样飘开,面盆浮在水上,我们摸过去一段,就拨一下让它跟过来,还要小心渠道里的水在不能察觉地流,不时回拨一下面盆,不然越流越远了,黄蚬摸出来,放在面盆里先养几天,等它们把肚子里的烂泥吐出来再说,泡在水里,它们的壳会张开,露出白肉来,用手指去碰,壳就闭上,使劲夹上,夹住指肚,也不疼,它们也不管把自己的肉都夹住了,摸了螺蛳上来也不能马上吃,要等它们把烂泥吐掉,渠道里螺蛳不能吃,形状和塘里的螺蛳不一样,屁股特别尖,是钉螺,她们说钉螺不能吃,吃了要得血吸虫病,摸黄蚬时摸到钉螺,看一眼就扔掉了,也有人用簟畚插一畚斗烂泥上来,慢慢挑烂泥里的黄蚬,也有用螺蛳趟趟的,茂盛摸的螺蛳都是石头缝里的,用螺蛳趟趟上来的,都是塘底烂泥里的,听说不好吃,用螺蛳趟,趟上来好些沙泥石子烂鞋头,再倒回塘里,石头缝里能摸到鱼,京海喜欢摸鱼,有一天他和周海打架,两个人站在塘里打,他比周海矮一头,被周海打出鼻头红血,没哭,仰着头继续打,周海反倒打哭了,流眼泪水,拼命往脸上泼水遮掩,被大人拉开了,周海带着哭腔喊,下次别让碰到。京海说,随时随地。尼姑庵周围长着一圈树林,有些树结的东西可以吃,汉强爬到树上,扔下一串串籽,我和哥哥在树下捡,那些籽吃起来麻麻的,汉强的小名叫卵袋,他有四个姐姐,到他这儿有了卵袋很了不起,他爸妈高兴坏了,他有节手指短一截,他家有只麦面机,小时候他的手被皮带卷进去过,还有田塍旁边,有种草长红红的小珠子,顶在脑袋上,这种珠子叫蛇子,蛇生的,有点酸甜,我不喜欢蛇不太喜欢吃,我们看见蛇,不能指着蛇说蛇哪蛇哪,这样晚上这条蛇会跟你回家,不小心指了,要伙伴先哈哈食指,砍一下你刚才指过蛇的食指,这样蛇就不会跟你回家了,蹲在地上大便,被蚯蚓吐气哈了马屌,肿起来,要叫鸭娘含含你的马屌,能退肿,这肯定因为鸭娘会吃蚯蚓的缘故,听说在野外割了手,用长茅草的汁止血很有效,把草叶嚼嚼糊吐出来糊上,那不是唾沫会止血吧,被蚊虫叮了当然涂唾沫,尿浇烂泥来止血也很有用,还有鳖子麻油,手指脚趾戳了刺,挑不出来,抹点鳖子麻油就好了,会沁进去把刺逼出来,我妈说她指甲缝里戳进一根刺,挑不出来,去金火家掭了点鳖子麻油,手里的刺什么时候掉掉的都不知道,呵,二叔叔和人合包了一只挖沙船,在黄泽江上挖沙,铁畚斗一畚斗一畚斗挖上江沙来,一畚斗就是一方,那么多黄蚬,根本来不及捡啊,第二畚斗又上来了,我二叔说捡不及算了,小心人埋进去,黄泽江那儿有一座水电站,就在全花村后面,我去全花村小姑婆家做客,她会泡米海茶出来,她做十那次,有一碗八宝粥,我记得大家都抢着吃啊,我记得景跃都哭了,这还想我叫她姑姑吗,三军的爸爸岳山在那儿上班,江边有玉石,不大捡得到,白白的一块一块,撞一下出火星,二叔的儿子孙吉,比我小二岁,喜欢和我拼刀,站都不太站得稳,举着他爸爸做的木头大刀来砍我,我有一把我爸买的红色塑料大刀,大刀我爹给我买的,那天我坐在三角档上跟着他一起到城里去,他先给我买了这把大刀,大刀挂在车头上,我仍旧坐在三角档上,脚已经坐麻了,我爸把好把脚,进店里买油去了,我坐在三角档上,看着挂在车头的大刀,很高兴。我拿这把刀和孙吉砍,这把刀很经砍的,精钢也超喜欢这把大刀,我俩出去玩,他拿去玩,玩一会儿,我要回来玩,他不高兴,生气,把刀高高地插在草蓬上,我跳起来都撩不到的地方,他比我大两岁。好像过了几天,他奶奶也给他买了一把大刀,绿色的,他奶奶超级宠他,有一天我梦见他奶奶摔倒了,额头戳在一根钉头上,死掉了,我们俩拿着大刀砍来看去,斩烂泥斩砖头,我挺喜欢在操场晒谷的地方玩烂泥,摔得干干的四四方方的一块一块,塑汽车玩,汽车轮子很不好塑,歪歪扭扭的塑不圆,我要又平又圆的,用树枝当车杠串起来,一干就裂开了,做好的汽车我们也拿大刀砍,过了段时间,大刀脱把,断开了,才发现刀空心的,就是壳很厚,可以灌水玩。有一天我和精钢玩时经过我家,我想大便跑回家找我妈,我妈在家,在痰盂底垫了几张草纸,痰盂很凉,刚坐上去时屁股一圈冰凉冰凉,精钢站在旁边看着我大便,等我,我妈拿出几块糕干给他吃,我还太小,蹲坑头怕掉料缸里,平时蹲路边大便,大便完叫狗过来吃,狗很爱干净,也可能觉得味道大好,吃完后伸长舌头舔粘在口鼻上的屎,只要活姑看见我蹲在路边,她就会说,哟,又在放路灯了。很嫌弃。小便就撒在那棵水杉后面,大小人都这么干,这颗树我二叔退伍回来时种的,长得笔直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有一天小姑回来说,孙吉胆子太大了,她看见孙吉在三爷爷园那儿跐水玩,看见有条蛇钻进屋基洞里,尾巴还露在外面,他抓着尾巴把蛇扯出来,蛇返身过来要缠他手,他把蛇往墙上甩,把蛇甩得稀烂越甩越短,她看得腻心死了,好像差不多每户人家屋基里都有蛇,家蛇,家蛇不好杀,杀了对家不好,一般好像是赤练蛇,红通通的,手臂那么粗细,有时看到它们蜕下的皮,不知道一条蛇煞有其事地蜕皮干什么,白白的薄薄的一格一格,挺像蛇皮袋,也有人说蛇子有毒,反正那特别红的颜色我不喜欢,有段时间我想往兴亚喝的水放机油把她药死,机器厂窗口那儿有一罐机油,用我妈洋车那个油斗去吸点过来,有时我还想在烂泥地里挖个洞,我们弹趵子时,趵子掉进去,别的人捡不出来就我捡得出来,我突然来了这样的灵感,就好像我以前干过或听别人说过突然回忆起来一样,有了这样的想法很激动,想真正去挖时又不知道该怎么挖了,(2012.2.29)



9.有一次我跟大晶晶小晶晶玩趵子,开始就想玩一会儿就算了,就在大叔家的墙弄里,第三眼洞一直挖到和凤家门口,没想到玩了一下午,旁边军安他家的园子,种着好几棵高高的树,树叶挡着太阳,园子那头种着好多棕榈树,树下就是那条流到后塘头的坑,和女人家玩没意思,我默认是文龙那帮的,村里的小人分成两帮,一帮跟文龙,一帮跟本初,碰到本初那帮的人,他们要打你,大多数时候不要紧,风声紧的时候碰到别人会问你你是哪帮的,不是他哪帮的就要打,文龙长得又大又高,本初很高,瘦,人有点傻乎乎的,他打不过文龙,文龙排名第一,他第二,孟勇第三,海勇第五,我哥很矮小,可能是倒数第一,有一次我见孟勇把本初摔倒了,他好像掼跌很厉害,我舅舅自己说掼跌很厉害,有招数的,以前挑江时,比他长大很多的人都掼不过他,他缠在别人身上别人想放都放不倒,他往地上倒了还能把别人盘倒,我就觉得本初更加不幸了,看样子海勇对本初也不服气,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自认本初那头的,我们在后塘头大树那儿玩,树上有个王位,有根树枝贴着树干,坐在那儿很舒服,大树上一帮,树下一帮,大树上的往下扔树子,树下的往上扔石头卵,树上的也会先搬些石头卵瓦爿头上去,扔完了扔树子,还有一种非常文明的游戏叫打靶,分成两拨人,藏好,喊一声打靶战争开始,就开始了,互相到对方阵地找人,看到人了谁先喊打靶谁谁谁,就算赢了,被喊的就算输了,有的人太会躲,战友全死光了,他一个人可以把敌人全部打靶死,京海就特别会躲,旁边都是料缸,他可以扑在料缸旁边等半天,等敌人过来轻轻喊一声打靶谁谁谁,其他敌人都还听不见,这样的人恨得慌,打半天了还找不到他人,有一次打着打着我先跑回家喝了口茶再跑回来打,在操场一般打野战,也分成两拨,跑到对方阵地前沿挑衅,敌人追出来你还没跑回阵地被人碰到就算被抓了,关到对方阵营里,战友可以来救,跑过来碰到你一下你就算得救了,就是一通乱跑啊,有时互相扔石头卵玩,我被本高扔的那次我们就是在玩扔石头,在于前家屋基那儿,于前家屋基就在我家院子门口,二叔种的水杉就贴着他们屋基种着,等这株树长大了,一定会碰到他们墙壁,文龙还有孟勇叫我和于前掼跌,比比谁厉害,他们俩拎着我们的衣领把我们往一块儿撞,我哥想拦也拦不住,我说我先把衣裳脱了,脱了外衣就穿着毛背心,文龙说,于前你都打不过,这样的人随便玩玩好了。我其实不知道怎么办,但心里又有点想,结果于前被我掼倒了,我很高兴,文龙说我个子高,不用就攀他脚,搕他脖子就好了,我梦见手里拿着刀,别人也拿着刀,我很害怕,赶紧先把别人砍死,有时怎么砍也砍不死,有时在被别人追杀,我飞到楼上,攀着阳台一层层翻飞上去,还躲在水底,别人的刀从水底撩过来,还是削到了,但不疼,就是紧张恐怖,还有一次于前扔烂泥孛头,扔到我眼睛上,我就追啊,追到何家埠头追到了,把他手扭到背后使劲拧,他疼得嗷嗷叫,眼泪汪汪地一眼一眼地看我,有点想讨饶,军波奶奶就住在那家沙墙屋里,听到叫声走出来看,成江跟在后面,成江是她的小孙子,军波奶奶眯着眼睛说,你不能拧唻,手要拧断唻,赶紧放开来。她的眼睛特别小,她说了好几遍上来拉我的手,我说我放开来他就拿石头卵扔我了,刚才就扔我了,扔在眼睛上。于前带着哭腔说,不会唻。我放开了他果然没拿石头扔我跑走了。于前的弟弟于小前那时还小。成江看得也眼泪汪汪的,可能他觉得我太凶了。有一天我和于前在操场追逃,他表哥光亮在看谷,鸟过来赶赶鸟,鸡过来赶赶鸡,于前跑到他身后,我仍旧追过去,被光亮一把抓住。光亮是个哑巴,还是个傻子,脚萎缩了不会走路,他的手也奀细,但攥住我好大劲儿,眼睛瞪着我,嘴里呀呀乱叫,手掌湿溚溚汗泚泚的,吓死了,我连忙挣开啊。光亮他爹良森是个半傻子,以前是地主,家里有田,娶了老婆生了光亮,老婆看看生下这么个东西,就跑了,良森跟着妹妹山麻鸠和妹夫长艮过日子,两人把良森当牛使,良森很会做,吃饭时山麻鸠不给他菜,饭到给他吃的,盛很高一碗白米饭,坐在台门口门槛上吃光亮也坐在台门口,特别瘦,好像也不太知道吃东西,良森会问他的,饭啦,要不要吃啦。问两句没回应,良森自己也想吃的很,三口两口就吃下去了,有时他跑到村店偷偷买老酒喝,做小工偷偷藏下来的钱,喝不了几口山麻鸠就赶到店里来赶,骂,谁要你在店里喝,我窝里没酒嘛,我没给你酒喝吗,就是只酒缸啦,怎么喝也喝不饱,我们家迟早要被你喝穷掉。良森会唱绍剧,一边喝一边唱。我在学校沙坑玩时,其炎来,他往我脸上撒了把沙子,沙子进眼睛里,我气杀了,追去打他,他也是跑,我一直追进他们家院子了,他家大姐正在院子里从水缸舀水,她一手拉着水勺一手拉住我,她好高大,屁股很大,她问我怎么了,其炎躲在她屁股后面,我要绕过她打他,她挡着我勺里的水都漾出来了,我说他沙子撒我眼睛里了我要打他一拳,她说沙子撒眼睛也不能打人啊还追到屋里来了,我看看你眼睛,那时我眼睛已经没事了,我只好回去了,下次遇到其炎也没有记仇没有打他,成江家摆着康乐球桌,他爹叫老四头,他家就在我家我三爷爷家我二爷爷家的猪潭间后面,我们会捧着饭碗到他家看打康乐球,那张球桌差不多到我下巴那么高,站着看得见球子,坐下就看不见,我捧着饭碗跟在打球的人的屁股后面,棒头撞过来刚好撞到额头,打球的人看球的人都嫌小孩烦,说忙死了,吃碗饭还捧着饭碗站来站去,饭先去祭完。(201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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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智正

孙智正

753篇文章 6年前更新

浙江嵊州市人,打字家,写小说、句群、字行,著有长篇《青少年》、《我们去干点什么吧》、句群辑《句群和字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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