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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报道

老家常常下雨。老家说下雨叫落雨。有人说叫落雨很美。美个鸟鸟,无非就是这样,要不就是那样。夏天下雨,电闪雷鸣,有的雷破响,听上去似乎劈裂了天空,我有点希望雨下得大点再大点,好端端的白天变成黑夜,然后雨就下啊下啊,能下多大就下多大,能多久就多久。有一年发大水了,我们到平台上,平台上多了个油毛毡支起的棚,其他的记得不多了,只记得妈妈在煤饼炉子上烧榨面。爸爸说,鸡都冲走了,他想去捞。这么想,还有七八十只鸡和我们一起在棚下,这么想还应该很冷,雨从某些地方漏进来。

还有我在一楼的厨房里面的那个房间里,隔着窗户看见树枝使劲摇摆,雨哗哗,雨线多么粗,大雨真让人兴奋啊,跟下雪一样,在老家,下雪叫落雪,有人说叫落雪很美,美个鸟鸟,无非是这样,要不是那样。有一次在老屋,雨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ctrlc、ctrlv没几次,就这么多哗了)的落起来,雨那么粗,院子里积起水,那些长在卵石间的草,腰以下淹在水里,腰以上在摇,我和爷爷奶奶在,奶奶说落雨了,落得这么快。爷爷跟着说,这么大雨。雨的凉气扑进来,乌黑的廊檐围着一块不规则的四边形的天,这块天落下这么大雨,引水杆上的水奔流下来,有只鸡也在旁边和我们一起看,如果它淋湿了,并像狗一样摇摇背脊,会不会显得很搞笑。还有一年发大水,我们到二楼躲水,隔壁的傻子光亮被水冲走了,二婶她们挤在窗前看,我捏着一只手臂把它扯出来喊:我来看我来看。二婶不高兴地说:你去看你去看。我还以为这只手臂是小姑的。我还来得及看见光亮在厕所厂那边喊,他好象浮在某个什么东西上面,后来被水冲走了。水围了一两天。爷爷说,他担心隔壁癞子的泥墙屋倒了,把我们家的墙砸倒。后来水退了。我们去田畈上挖钢筋,上游的预制厂倒了,冲下来很多水泥塑件,把水泥砸掉,挖出里面的钢筋,去废品站卖,卖个三四块钱,那时多么多,夏天多么热,田畈上都是沙子和水泥块垒。

剩下的一个下雨天是,妈妈和可可站在走廊上,妈妈拉着可可的手,雨把院子全部淋湿了,妈妈对可可说,落雨来。可可说,落雨来。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院子,她在想什么,她三岁。还有其他的下雨天呢,我被这篇文章约束住了,全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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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智正

孙智正

753篇文章 6年前更新

浙江嵊州市人,打字家,写小说、句群、字行,著有长篇《青少年》、《我们去干点什么吧》、句群辑《句群和字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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