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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偷了一张电话卡的钱

事情是这样的,大学里,大几记不清了,我在上网,那时是拨号上网,我用201电话卡拨号上网,我在拨号的时候,旁边坐着一个同学在看,过了一会儿他走了。我接着上了一会儿就不上了,我去干点别的什么事情去了,后来突然想到,这个同学会不会把我的卡号和密码都记了去,虽然这串数字很长。我相信这个人有这样的智力。
这样冷不丁冒出来的想法是很难找原因的,一定要找我想是:1.我很讨厌这个人,我这个人一向与人为善,很少去讨厌一个人,这个人能让我这么讨厌,简直是个奇迹,所以到现在我还经常梦见他,并且都是恶梦。2.传说这个人偷各种各样的东西,但只被当场抓住过一次偷同学钱包。他被抓住后,就一直缠着那个被偷的人,他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生怕被偷的人去举报,后来被偷的人屈服了,求他别跟着了,他去举报的话就不是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就去证实。果然,电话不停地告诉我输入的密码有误。而我是不可能是记错密码的,因为密码不用记,电话卡上写着。
所以,事情的解释只有一个,他把卡号和密码记下来,然后改掉了密码。
这让我很生气,明摆着欺负人嘛。
但我不知道怎么办,一个人在盥洗室里痛苦地徘徊。最后决定一定要当面质问他,虽然这让我很为难。
我走到他的寝室,他正坐在床上弹电子琴。我说:XXX,我电话卡密码错了,你记得没有?
他说;恩?没有啊,我不知道你电话卡密码啊。
我说:刚才你在旁边看着,没记下来吗?
他说:没有啊,我都没看,这么长一串我怎么记得下来,你再想想是不是记错了。
我说:哦。
这段对话基本上是这样的,我记得当时他的回答虽然得体,而我很慌张,说话结巴。说完后,这个人的下铺问我:怎么回事?他是我们班里的舆论领袖。我说,刚才你没有听清?他说没有啊。我想你没听清,他怎么就听清了,看来他早就知道我要问什么了。我不好意思当着那个可能偷我电话卡的人的面告诉他怎么回事,含糊地说了几句就退了出来。
我在想,怎么把这件事处理掉。把他电子琴塞进粪坑吗?还是其他什么的?
后来我想到一个办法,这个人是我们的宿舍管理员,我给宿舍管理科写了一封信,说了以前他偷同学的钱包的事,过了几天,宿舍管理科的人来了,叫去几个同学调查,这几个同学都没有说他好话,他被撤消了宿舍管理员的资格。
大家都比较高兴,问我这封信是不是我写的。我问我的一个朋友要不要承认,他说你要承认那就太傻了,大家心照不宣就可以了。但是同学们问的次数太多了,终于有一次我忍不住笑道:是我是我。
但这个人很有办法,虽然又胖又丑,身高不到一米六,人品又有问题,但是他有一个传说中非常漂亮的女朋友,后来又去了学校的后勤办工作,这又是一个肥差。虽然我们都很讨厌他,但有什么办法呢,他照样混得很好,这是不是因为他可以做到:虽然被人人唾弃,但照样可以坐在床上弹琴。

偷钱、偷针管和去偷一本书

关于被偷,我很幸运,基本上没有大的财物损失,能想起的就是上面这件被偷电话卡里的钱。
同样在偷上也没有很大的获得。我想这两者是有对应关系的。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家里第一次让我带钥匙,还给我配了一条金颜色的锁链,我觉得这太帅了,天天让这链子垂在屁股后面。但我的钥匙太少了,只有一把两把,跑起来没法叮当响。我向爸妈要他们不要用的钥匙。妈妈还是爸爸给了我几把,我把它们加在钥匙环里,钥匙环很紧,要加上去很不容易,加上后,好几把钥匙在一起,看上去就很成样子了。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我把一把钥匙捅进了大衣柜抽屉的钥匙孔,没有想到我把它打开了,更没有想到,抽屉里有很多钱,我他妈运气太好了,如果这一切都是我存心设计,那我太牛了,事实上这一切仅仅是太巧了,我和别人打关牌输掉钱时,就来打开这抽屉,抽一张两张五块和十块的,这从来没有被发现过,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跟我爸妈讲起过这件事。
还有一件事,我去我爸爸宿舍里玩,看到我爸爸工友的床底下有一枝针管,这是一枝塑料针管,我很想要,把它藏到裤袋里,本来这没有什么,当我跟着我爸爸要走的时候,工友的儿子进来了,我爸爸和他说话,我很紧张,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他坐在床上一边洗脚一边和我爸爸说话的样子,我爸爸让我向他学习,当时他在我们县里最好的高中读书。
第三件是去偷一本书,这件事很早前为一个臆想中的专栏写过,如下。

《夜盗》:有一天一个朋友和我说起,读大学时她在超市里偷化妆品被抓,结果被罚了十倍的钱。我看着她,就像长时间看着一个字一样一阵阵恍惚,她显得一会儿陌生一会儿熟悉。我想起有一次我的夜盗。

     读初中,课间看到有个同学有一本《唐诗三百首字帖》,晚上回到家,我想把它偷回来。我骑车回到学校,路上已经想好了,如果遇到传达室老头或者住校的老师,我就告诉他我来取作业本。天黑黑的,学校里也黑黑的,一个人也没有,我走过操场,走到教室后门。我知道后门锁坏了,一屁股就可以撞进去。我把两只手掌垫在后面,屁股一撅,噶的一声轻响,门就开了。我侧身闪进,把门掩上,教室里漆黑一片,我猫着腰摸到那个同学的桌子前面,从他的抽屉里摸出那本书来,从手感上来看,没错,就是我要的那本,但是我还是摸出打火机,打亮了看封面:正是!我把书插在后腰上,掀成衬衣后摆盖上,轻轻拉开门,转身带上,穿过操场,骑上车,骑出校门,在马路上飞驰,一路到家,躲进卧室,抽出书来,汗水湿透了纸背。

      我没有告诉她这件事,虽然几乎忍不住就要说,但是她告诉我她的事,带给我很不好的印象,审己度人,我就没把这件事告诉她。我深深惊诧于自己瞬间的城府。

      这本字帖带回来后,我看不懂上面龙飞凤舞的字,我请爷爷帮我誊抄一遍。爷爷常常自吹草书很好,这就是吹牛的代价。我要求他一个礼拜抄完。但是他抄了一个礼拜只抄了小半本,并称常常抄得热泪盈眶。这本字帖他大概抄了一个月才抄完,抄在一本红皮的党员学习笔记上,几年前,在我翻检旧物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那上面的爷爷笔迹很像我现在的笔迹,这个奇怪的现象我爸爸早就发现了,他说过:我儿子写字跟我爹一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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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智正

孙智正

753篇文章 6年前更新

浙江嵊州市人,打字家,写小说、句群、字行,著有长篇《青少年》、《我们去干点什么吧》、句群辑《句群和字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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