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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年轻人太颓废不行

我在两个破旧的牛皮信封里返找医保卡,没找到,我打了三四个电话询问这事,我在冷冰冰的街上走来走去,觉得打电话多么为难啊,这两个信封,其中一个是11年前,还有一封七八年前选修课老师写给我的信,他说年轻人太颓废不行,还有一张三四年前的存折,发现还有四百多块钱,我很吃惊、高兴、错愕、轻微的懊恼和自责,把存折放在医保病历上面,给李健宏发短信,给QQ、msn两个以前是同事现在是朋友的头像发信息,这时李健宏打电话过来了——就是他没回短信,我想在此多余地解释一句——他说怎么样怎么样,还说他住院了,因为口腔囊肿,这种病听上去很像现代人犯的病,令我颇感兴趣,放下电话,我和头像们如火如荼地聊了起来,还给其中一个黑白色的留了言,然后快中午了,我把存折插在屁股兜里,用中指和食指夹着抽出抽进地感触了一下,相信不会滑脱出来,然后静静地脚步声很大地跑下来楼,迎面而来的冷空气让人——这个人就是我啰——振奋了一下,我走到小区边缘的宾馆,去年,有个同学住在这里,现在他去了寒冷的欧洲,那里的人茹毛饮血,强壮野蛮,文明开放,有一些该死的冷血分子。一直到我看清了全部的房间价位,那个低头看手机的小前台才看见我,我说打折吗。她说打,飞快地把全部价位和打折后的价位报了一遍,我觉得她的嘴皮、记忆能力也许是数学能力吧挺强的,我说好吧,往门外走,她说谢谢光临。这么礼貌,让我进入世界的时候信心备增。我走到一条巷子里,这里有个公寓有个朋友在里面住过,显然它的价钱便宜好多啊,我看了房间、出门打电话,得到小夏确认后交了定金,然后我想吃午饭了,但我又打了个电话,没通,第二个电话响了两声,然后一直打到没钱,手机像小熨板似的(不够平),我在巷子里来回走动,闻到严重的尿臊味,可耻的野蛮的吊着秽物的男人们啊,我观察了一下环保宣传教育中心的墙脚,果然是陈旧的斑斑尿渍(我还以为读ze),然后我去稻香村买了四块枣糕,食不知味地咬进嘴里,由嘴巴送进肚里转化生物能,我用这些能走进银行里,取号等待,电视屏幕里无人观赏地表演着鲜艳的节目,一时,我有些感慨。因为对电脑不信任,我先把上面这些存到网盘里。我对柜员说,看看还有多少钱。又对他说,密码输错一次没事吧,我好久没用了。我输了一下,他看了一下,高兴地说,密码是对的噢。究竟大家都是中国人,都用汉语,沟通起来多么畅通啊,我想起用这个密码的时间段,那是还非常年轻的年龄段啊,我把四百多块钱放进裤兜里,觉得钱相当多,穿过马路买了两朵白玫瑰和红玫瑰,将其置于家中,重新下楼,重新出门,这次走得更远,我觉得真冷呦,但脚底很热,我坐在地铁里回到一两年前住过的小区,给楼下的老先生打电话,然后突然回忆起,以前这个时候经常看到他推着车回来,大概骑着车遛弯去了,去看看这个曾经在里面折腾过的世界以便锻炼身体,结果果然不在,他的很老的老婆接的,她在电话里说他不在,他说过我应该是下礼拜来的。我说,是的是的,那么杂志在吗?她说家里没有啊。我在楼道里找了找,犹豫了一下,又打了个电话,这次她给我找了一下,找到了,我看了一下,原来上面没有我啊那寄给我干什么,我想顺手扔进垃圾桶里,但纸张太好了。我捧着杂志一边走一边翻,小区卖菜的那个老头不在了,可能已经死了,本来是一个敦实的老头,有一段时间不见,突然虚胖了,坐在菜摊前发痴。我走到公交车站等车,好挤啊,幸亏我两站就下车了,穿过蛋糕店去看了部电影,然后去地铁,然后看到地铁口那个妇女还在卖盘,原来没有我这里一切如常啊,我坐车到火车站,迎着出站的大众们逆流而上,根据短信的指引东奔西突了一阵,看到笑吟吟的小夏和夏老婆,然后我们一块儿去寻找旗杆,在旗杆下会合两个看上去一点不像军人的军人,他们开着车带着我们在三环上奔驰,小夏有点好奇地看着沿路笨重的建筑,我努力回忆当初第一次看到时的感触。

2009.2.6 20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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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智正

孙智正

753篇文章 6年前更新

浙江嵊州市人,打字家,写小说、句群、字行,著有长篇《青少年》、《我们去干点什么吧》、句群辑《句群和字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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