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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窗前两好树
“楼下不只两棵树,大概有四五六七八九十来棵,但不能如实说,如实就不能用上成句。”第一次不是这样写的,第一次是这样写的:“……”不重复了,用个省略号解决。我在琢磨韩愈和楼下树的关系,楼下无限桃花发,我在琢磨,韩愈、真实世界和真实的关系,以及和我的关系。
2010.3.26


52.《1万字》

第00001→第01234
看到《麻烦的男人》里的那个男人在地铁站里,看了一眼右手边两个睁着眼睛啧啧湿吻的年轻男女,转回头来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空气,眼神很疏离。我觉得可以去演这个人,因为不用演。(2008.12.10)
现在也是2008.10.10,想不起来今天早上想到的一些句子。不喜欢作者从文本中抽离,不喜欢修辞、风格、结构,不喜欢思想、价值观和生活态度,不喜欢酷,不喜欢信息拼贴,老老实实地把文字一个一个排列好,不关心排列的意义,把1万个文字一行行地排列好,字像物一般呈现,字多一些,具体而微地简单的复杂。
技巧让人害羞。
但倒也不反对害羞。
多少字了?我看看。外面下雪了好像,刚才去吃中饭回来,开始有点飘雪的意思,空气中的那点东西像眼花时的游丝,早上看到QQ朋友们说,北京的五环外面在飘雪,就是白的雪,这里没飘,这里阴冷-没有阳光。不知道怎么形容刚才那个简单的肢体动作,在庄严辉煌的灯光下,不断地把双臂挂下-垂向脚尖,又直起腰来甩过头顶,听到骨骼噼噼响了七八声,像闷燃的竹节在蒸年糕粉的灶膛里,舒服啊,在凌晨两点的卧室里反复做这个动作。(2008.12.11.1)
语气生产口头禅,一些帮你顺利书写的词语,过段时间看非常别扭。现在是哪些?或许是“我觉得、可能、总、很、特别、非常、那个、这个、我、我看到、我听到、喜欢、不知道、一切、啊、或许、似的、好像、一样、一些、一点、阳光、北京、好、就”这些词。
有点像万米长跑啊。
荒诞、虚无、好笑、疲劳、无助、沮丧,鸡尾酒般的感觉。(2008.12.11.2)
2010.3.26


53.在北方剥大蒜是件幸福的事
不像南方那么紧紧依附。蒜衣那么容易从蒜瓣上剥下来,不费指尖,不费时间,蹲在厨房的小阳台里,对着垃圾桶,飞快地把四个瓣蒜剥好,蒜瓣莹白,沉甸甸的小小地趁手,在厨房阴暗的灯光下面,我把它们放在砧板上,一颗一颗的很清晰,仍旧是白颜色的,不像放在手上那么清楚,先用刀面压扁了,压裂了,然后用刀口,一片片地片,蒜瓣崩裂开,分散在砧板上,形状位于片和末之间,我举着刀,看了一会儿这些蒜碎组成的平面(有行星环的平面感)。
2010.3.28


54.二胡
雾湿的清明节。歪倒在沙发上即将睡着时,脑子无意识地回忆起,刚才经过左家庄供热厂(“送首都温暖,还祖国蓝天”,挺雷人的),听到树木、连翘和筱竹(谁知道是不是筱竹,也许是箭竹,也许什么都不是,光光的一根一根的,在土地上戳着,冒起一个比喻,不好说不便说,不方便说)后面,传来咿咿呀呀的胡琴声,这时我刚刚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本来满耳朵的汽车声,突然,像穿过瀑布、跨过门槛、推门进放映厅、打开玻璃窗、突然走进一场雨,前一步还听不到的,这一步就听到了,我看到一个男老人,白发,俨然端坐于亭中央,面前一副乐谱架,琴箱抵在腹股沟,肃穆地拉着,也许,拉走调了,体腔,两个共鸣腔……我有点走远了,经过了,想起一句“呕哑嘲哳难为听”和杨福东的某部电影,连翘开满花时叫黄连翘。201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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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智正

孙智正

753篇文章 6年前更新

浙江嵊州市人,打字家,写小说、句群、字行,著有长篇《青少年》、《我们去干点什么吧》、句群辑《句群和字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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