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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站在不远处的公交站等车,办公室里嘈杂不堪……我在办公室里,现在嘈杂已经结束了,85仍旧站在第一句里的不远处的公交站,天气灰暝,在灰暝的天气中,汽车行进在灰白的空气里,85有点担心碰到不熟的同事,被迫与人招呼、寒暄,一个骑车经过的人,从后臀抽出一张麝香贴片,试图扔进公交站的垃圾箱,它在箱盖上触碰了一下,掉在地上,你以为科比啊你,它就跌在地上,不那么规则地折了两折,自我粘附在一起,那些用来散发药力的小孔,现在散发着肮脏的体温和体臭,85决定拐个弯去另外一个车站,车更多,在路上,行走起来时,细雨的触觉更明显,那种丝状的细微触碰感,雨丝般的微小的、细如细丝、状如牛毛的触感,如此密集从容不迫地迎扑来,

强行分下段,一个女孩穿着单薄的连衣裙走过来,她一定冷,85想起妈妈第一次在夏天穿上裙子的由衷感叹:好凉啊!

一个小孩自己夹在电话亭的两根银色的支柱中,一个年轻的妈妈威胁她:你自己选择的哦,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哦。小孩欠欠地笑着,拐了个弯,这站的人更多,一个抱孩子的女人问他XX路在哪里,他说在拐弯的路上。女人走了,他不安地想到,这站也应该有个站,就在旁边三十米,同一个站名指示着两个不同的站点,他不安地等待着,果然,XX路开过来了,就在旁边停下,他细心地隔着飞驰的车窗搜寻着,不能确定抱着孩子的女人和孩子,是否已经在车上,眼前两个女孩聊天,A说,她什么都敢玩,但绝对不玩鬼屋。85想起刚才那个扔麝香膏的男人,也许嗜痂癖,会扑在地上,抢起来,撮成一团塞进嘴里,生咽下去,刮擦喉道,他感到致命的满足!B说,车怎么还没来呀,车来时,不敢睡太久,睡了两个站,几分钟,85几乎不想下站了,想坐过站、好好睡一觉,他朝那条看上去决心国际化的商业街深处走去,三个外国人,他们的穿着即使随便看去确实更现代点,走上书店,看一首长诗,看一个哲学化的画家,下楼,取钱,一堆散发着浓郁香水味的男人,上楼,付钱,咖啡座里聊天的南亚男人,下楼,细雨更明显了,像微风,也像微风中拂动的毫毛,轻轻摇摆触碰,凉,
往左边看一眼,往右边,悠长深邃的街道,去左边的那个站,两个穿着长袖长衣长裤、包着头巾的中亚女孩,眼睛很深,一个穿着拖鞋,没有蒙脸,那么,露脚是允许的?她们包裹的衣物如此合身,顺滑的线条未必不比露胸性感,85静待着落雪和来车,车来了,一个当地的糙妹在背后说,她有一天揍完人回家脸上有鞋印,男声问:血印?鞋印,鞋底印,糙妹又说,其实我特反对穿大裙子底下穿板鞋。沉默。糙妹说,大裙子底下不应该穿板鞋,应该穿……其他的那种鞋。85在翻书,斜下眼看了她的鞋,一双笨重恶臭过暖的运动鞋,糙妹说,XX就喜欢穿大裙子。糙妹B说,遮盖她的缺点。糙妹说:大屁股。糙妹B:她最近胖了18斤。


一个被抱在怀里的小孩,使劲握扶杆(扶杆太大啦!),妈妈说,你别把着啦,妈妈扶着呢,你别扶了。小孩不理,他指着窗外,发出好奇的声音。85跟着他看,什么都看见了,同时,什么也没看见。妈妈说,对啊,他们带着雨伞,外面下雨了。原来,他看见了雨伞,确实,在下雨天,每个人在头顶举着一把雨伞,是非常浪漫、抒情和值得惊异的事儿。
汽车在极度摇晃地前进,车窗外面,就是那些街景,回到车站,一个老头缀满发根的脑子,那些腻腻歪歪的皱褶,就像把脑回直接长在脑壳外面,就像积墨的丘壑,山水画里的,这些雨落在这样的脑袋上面……这时85,已经走进单位大楼阴暗的走廊里,凉的,过了会儿,我坐在一把椅子上,一次性地复写85,存在多重可能的、过去的一小时。
201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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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智正

孙智正

753篇文章 6年前更新

浙江嵊州市人,打字家,写小说、句群、字行,著有长篇《青少年》、《我们去干点什么吧》、句群辑《句群和字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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