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一个被打晕的保安
傍晚，如果是冬天，天早就黑了，现在，还那么白亮着，慢慢变成灰白，灰，灰黑，黑，红黑，灰白，亮白，白，和一个朋友在茶餐厅，喝了份例茶和咖啡，聊聊过去、世界和世界观，你说的一切不都是人生观和世界观吗，预备要聊的没聊，去麦当劳洗了手，往前走了2步，学校门口散乱地站着几个人，地上躺着一个人，穿着保安服，我站住旁观，穿着保安服的人，就当他是保安了，他的脸，肿了，额头有血，明显刚被人揍了一顿，他好像刚刚醒过来，有个人把他搀坐起来，有个女的说，你要谢谢大哥，他把你掐过来。开始我没听懂，过会儿明白，大概是把他掐人中掐醒的。人中真的可以掐醒人吗？什么原理？那个叫大哥的人，拿过来一瓶水，拧开盖，一边递给保安一边说，喝口水，漱漱嘴（押韵的），别咽下去。保安不接，昏头昏脑的样子。女的又说，你要谢谢大哥，大哥是好人，他把你掐醒的，他盖都给你拧开了，你喝一口！大哥皱着眉头说，喝啊！保安有点无奈的，他现在的头脑能体会到无奈吗，他喝了一口，咽下去了。有人把他搀到马路牙子上坐下，有个老人问他怎么样，有人问其他两个保安呢，有人说学校领导呢，有人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没人说，有人说，扶他到屋里坐下吧，老人把他往学校里搀，大概是走向那两间保安室。打人的是谁呢，这个保安有多大？十七八？他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的儿子被人打晕了。人类还很无聊，很低级，最主要是无趣，他们还要打人，还要战争，耶稣说，有人打你左脸，转右脸让人打。大家是不是觉得他脑子有问题？犯贱？耍无赖？毛泽东宣扬，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样是不是显得很理性，又正义凛然的？在这两个选择上，我说不好啊，我实在说不好，因为原则总是统而概之，有偏面性，只好把它们推演一下，推演到极致再作判断，我想耶稣的信仰彻底实现，人们将一片祥和，毛泽东的信条实现，人们将同类相噬、死无全尸。因为人群聚在一起，总会有心没心、有意无意地冒犯到别人。如果你愿意对人类抱希望的话，耶稣代表将来，佛祖也是，他们太清醒了，说了几千年也不会有人听的，他们指向的方向可能会花完全人类的时间，也许他们太浪漫，也可能是你看不穿。这么说，不是我信佛或信基督，我不信宗教。更不会信神，但它们讲的辞义和字句，有些我相信。怎么说呢，唾面自干的精神超脱，和睚眦必报的热血，都吸引人，不能去做屠夫，但侠客和圣徒，不是都很好吗。但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天越来越黑，坐在迎风奔驰的出租车里，《你跑起来，就会迎风》，在将来，汽车会像马车那样落后吧，居然还用人力驾驶，有的人，一辈子就待在车里给人开车（其他各行依此类推），这对生命也太残忍了点，跟蒙着眼睛绕磨转的驴没区别，居然还真的这么物理的在地上奔驰，我要去买书，我知道买来的书太多根本不会看，根本看不过来，我就像吸毒者奔向售毒点，我的毒永远吸不完，有那么多优秀的制毒者，我在一个个书架里徘徊，拎着书在人行道上走，每当拿到点钱，就往书店跑一趟，就像去电影院看烂片知道看不到结尾就会睡着，真的需要那么多书吗，真的有那么多道理吗，那么多美吗，只是又一天又过去了，太阳的面都没见着，你拎着书两手空空，马路的尽头，已亮起串珠般的路灯。2010.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