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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书》37.渐渐将精深拉平
公车二层,在看《哈次山游记》,里面说到,德国有一个说法,有人在月亮里浇水灌溉月亮,还有一种说法,月亮从亏到满,像水果一样越长越圆熟。难道在每则《句群》和《字书》里我都用了比喻?这时我感到困了,公车一直是个摇篮,

 

这时,身后来了两位女士,一位拿出石榴,我没有转头看,石榴是一件好看的东西,一个一直让,一个一直推,吃吧,不吃,吃吧谁谁给我的我就说在车上吃车上也没什么事不吃石榴干嘛啊,如此等等,两位女士中气十足(我听说一个炼气术,从屁眼提气上来,在丹田酝酿,在腹腔回旋,在胸腔激荡,最后从喉咙、口腔冲出,保证声若洪钟),

 

主要是让石榴的这位,一直不让话题枯竭停息,我得承认,她发音很标准,她普通话说的不错,我被迫知道她们是某家出版机构的员工,做教辅的,在公共场合被迫听别人聊天有时很痛苦,我分析了一下,原因应该是:注意力就像一块豆腐,本来是完整的,被人打扰后,就像普罗米修斯的伤口,刚刚收拢,又被两只鸡啄开,收拢啄开收拢啄开,如此循环往复的切割,精神结构快要坍塌了,让人想死掉。这么说有点夸张,

 

只是好多女人,她们为什么喜欢说废话打发时间,她们的脑壳像坏了的鸡蛋,晃荡晃荡的,看的出来,所有的话都是自动流出来的,不需要经过思考和组织,你听,身后的女的一边吃石榴一边说话,她的唇舌可以人格分裂一物两用,她说的多么入戏啊,忽而大笑忽而沉吟忽而高声大气忽而低声细语,多余抑扬顿挫,她一定像个歌唱家,发声让她全身启动身心舒泰,我不免有些微的嫉妒,这时,又来了两个女的,一个在前面位子坐下,一个站着,她们也开始聊开了,聊她们单位要找一个副经理:这两对互相注意到后,声音开始比高下。好吧。前几天,在雍和宫的天桥上看见金乌,在柳芳的天空中又看见玉兔,金乌和玉兔同时突现在天空中,天空像一个一室两厅的动物园,

 

前天,我在车上睡着坐过了站,一下车,看见八一剧院的天空上面,一只白圆的玉兔,今天早上,我看到有人在转一个视频,说一个女的把一只兔子坐成肉泥,这有点超出了阈值,我一边往天桥上走一边想,古人居然把星球想象成动物,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还能想象成什么,总不能想象成电脑吧,你看他们造了那么多山字、马字、水字、花字、石字。繁杂渐渐将精深拉平。

 

我走马观碑般的看窗过的招牌拉过,我看刘伟和赵卫洲在说《论学问》,用到了走马观碑这个词,还有一个词我忘了,我又看到介绍朱自清的电视节目里,提到了“撄宁”这个词,我已经忘了见过它,但既然看过《大宗师》,就一定见过,我就想起公车,坐在公车里面,想起在公车里怎么撄宁,在写公车时,我想起之前的金乌和玉兔,在写完金乌和玉兔之后,我曾试图议论一番,但放弃了,议论是另外一套话语系统,我不知道一个人是不是有足够的精力和能力掌握好两套系统,我犹豫过要不要把“山字、马字”这几个说清楚,其实指的就是山字旁的字和马字旁的字,这个之后,我就想起了走马观碑和撄宁,

 

写完走马观碑和撄宁,我自然而然地觉得,要写一写这一切的来历,所以我说起刘伟和赵卫洲的相声,这是我在北京文艺频道偶尔看到的,每天6点开始,于是就索性提一下金乌和玉兔的来历,还有朱自清的一个节目——现在我循环完了吗。写到这里,我感觉没有一则“句群”完整的,它都是片段,就像河水、直线里的一节,东鳞西爪,它不是芥子,对于我们之外和我们之内的,能模仿的万不及一。


2010.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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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智正

孙智正

753篇文章 6年前更新

浙江嵊州市人,打字家,写小说、句群、字行,著有长篇《青少年》、《我们去干点什么吧》、句群辑《句群和字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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