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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群8.67. 镇流器

买镇流器真的是件烦难的事情吗?
我把废掉的镇流器拆下来,因为物业来的小伙不知道怎么拆,去路上找,这时我们正要去吃饭,阳光还挺热的,等下去看电影,《敢死队2》什么的,看到菜市场那儿有个广告牌,卖五金啊什么的,于是就穿过马路走过去了,司屠和晓乐也跟着走过来,一个人在买香什么的,那个老板娘弯着腰在一堆杂物里找,找啊找,我喊有没有这样的镇流器,把手里的镇流器举起来给她看,她说有,一边叨叨着找不到了找不到了。不知道是说香找不到了还是镇流器找不到了,我等着,那个买香的也等着,过了会儿,买香的说我就是要这样长的,等下再来拿。老板娘说好,她跟我说这个东西买的人不多,不好找,要等他回来才能找得到。她给他打电话,用方言臭骂了他几句,放下电话说,等下再来买吧,等他回来。
我说好,我去吃饭,吃完饭,我一个人走到后门那家五金店去问有没有,年轻的老板娘问年轻的老板说还有没有啊,是不是卖完了。老板说,卖完了。
我又走回到菜市场,这时,我的背上早就冒出了汗,濡湿了衣背,脚背被拖鞋磨得有点疼,穿拖鞋虽然舒服,确实不适合走长路啊,而电影,也快要开始了,我们要为路上留出一个小时。
幸运的是,他已经回来了,默默地坐在柜台后面吹风扇,这风扇没有罩子,晓乐说,他不会割到头吗?他长得像横。晓乐也说他长得像横。他说,镇流器的瓦数跟灯管的瓦数要一样,这以前我都不知道。我记得以前用一个叫启辉器的东西,灯管似乎坏掉的时候,我爸爸站在凳子上,转转那个启辉器,一个像电池一样粗壮一点的东西,刺啦刺啦几下,灯管就亮起来了。我们那边叫灯管日光灯,日光灯比灯管多一个字,还是叫灯管好了。我爸说,灯管两头烧黑了,那就是坏了或快坏了。
我把镇流器买回来,还买了一根灯管。因为那个物业小伙神叨叨的,不知道怎么拆镇流器,也不知道怎么接电线,所以我怀疑镇流器可能没坏,只是我买的5块钱的灯管是坏的,那家廉价超市没法试,镇流器没坏只是灯管坏了,那就乌龙了。
回到家里,晓乐的意思是可以去看电影了。我说可以快速换上的。司屠在上网。
我就开始换,把塑料皮剪掉一截,不小心剪断了几根铜丝,装上镇流器,接好电线,装上灯管。
这时,我懒了一下,没有把电线的结口的皮管套上,也没有把挡电线的罩条罩上,没注意电线接口刚好搭在灯管上,所以,当我推上电闸时,啪一声巨响,灯管裂开电闸跳下。
显然,司屠和晓乐都吓了一跳。我去把灯管卸下,镇流器的铜丝烧断了,断头被电线的铜丝缠着,缠得紧紧的。
晓乐说,别弄了,还是让物业来弄吧。司屠说,叫个电工来吧,这个还是专业的事。
可是,晓乐你忘了,上次就是我自己换好的,那时,你怎么没说叫电工来换。为什么失败一次就忘记了上次的成功。但是,我只是弱弱地反驳了几句,毕竟,失败摆在面前,我忍着,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很自负,接受不了失败。
于是,我们去看电影了,司屠去见人。我太累了,在电影院里睡着了一会儿。
看完电影,我们去菜市场那儿重新买了一套镇流器和灯管。就是这时,晓乐看到了他,在小区门口说,这个老板像横,横是一位诗人。我跟像横的老板说,刚才我装的时候,接口搭灯管上了。啊,多么诚实啊。
他说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在路上,我还想要不要自己装,如果第二次又失败了,第三次再去买一套,这就有点……于是我们又叫物业,叫他们派个有经验的电工过来,其实,不就是换个镇流器把两根电线拧在一起的事吗。
这个电工一进来就批评我把钥匙挂门上了,理着平头,看上去像个青皮和愣头青。
他也不知道怎么把镇流器拆下来,我就有点失望了,我就告诉他怎么拆。晓乐说你别说了,让他弄,不然等下弄坏了,算谁的。我就闭嘴了。
他终于把镇流器卸下来,拧上电线,一边干活一边骂娘,接口绝缘的皮管不套,缠胶布,不知道是不知道呢还是故意的。
他已经出汗了,要把挡电线的罩条扣上时,他垫着脚尖都够不到,就叫我帮忙,装灯管也够不着,他就笑着自嘲个字太矮了。我都觉得我们是朋友了。那罩条好像滑口了,我都想用胶布贴上就是了,他把罩条拿到阳台上,就着亮光拿出镊子弯紧了扣口,终于扣上了,他的衣背湿了,我同情他了,觉得他还挺认真负责的。
谁知道我们谢谢他准备给他五块钱时,他说要十块。晓乐说电话已经说好是五块,为什么要十块。他说电话只说装镇流器,没说装灯管。晓乐说,那你还叫我们帮忙了。他说,不付钱也可以,以后把你们拉入黑名单。晓乐说,哟哟你还挺能啊,你说怎么拉入黑名单,哪几户给你们拉入黑名单了。他的气场好像有点弱下来了,说有些不交物业费的……我说行行行,就给你十块。装好灯管,我已经很高兴了。
但为什么,他们总想多要五块钱呢。比如那天晚上,那个黑车司机,一定不肯找那5块钱,在车里耗了半小时啊,他说他耗的油都不只五块钱了,那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多要五块钱呢,我骂你甩你车门,你心疼地下车查看,这只值5块钱吗?还有和饿发小平康良去棋牌室打麻将,问清楚一小时10块,出门换个人收账,看我们气场不像村里的,就想收我们40,其实给25才准确,然后我们还是给了他30。唉,干嘛弄这么复杂。
2012.9.17


句群6.68.榨面和糕干

榨面这个东西,我还是喜欢吃的,坐到电脑前面,给自己弄好了一碗,汤汤水水的,看上去很好吃,这个电脑的耳机插头断在插孔里了,所以声音不能外放,带着耳机吃东西的话,耳朵会听到很多体内的声音,比如咀嚼、吞咽,不太好受,当然,有时我也忍受了,比如在网吧,我既很想看电影又很想吃东西,就只好不能两全了。现在,我端着面换到笔记本前面,它可以外放,虽然有一点点破,是说声音,我打开的是杰森斯坦森的《暂告安全》,看到结尾,发现这个片名翻得还行的。
可能,好多人都不知道榨面是个什么面。榨面是米做的面,顾名思义,把米放在一个斗里,当然是机器斗,磨成米粉,然后压啊榨啊压啊榨啊,米粉从机器孔里挤出来,细细的一根一根,大概有一百根蜘蛛丝那么粗,然后像盘头发一样,盘成一盘,就像方便面啦,不过比方便面薄好多大好多,有点像米匾,不过比米匾小好多小好多,这样说可以想象了吗?可能你又不知道米匾是什么。其实我也没见过榨面怎么做的,只是顾名思义,我只见过馍糍(年糕)从机器里挤出来的样子,真的像挤屎,热腾腾的非常白。
榨面也是很好看的,刚挤出来白糯糯软绵绵,放在竹匾上晒干,又坚又白,放在水里一煮加点凉水再煮开就可以吃了,下点小白菜咸菜什么的,我冰箱里就有一包酸菜,刚才放了点,还把剩下的一个大西红柿都切里面了,因为懒得洗砧板,直接在手上切的,血的颜色和西红柿的颜色很像,手没切破哦。按理,煮好后要放点猪油的,可惜我没有,只有花生油,好像吃榨面放花生油,不正宗。
所以,这碗榨面尝起来,酸酸的咸咸的,很好吃,榨面自身几乎无味,一路顺口溜,只提供纯洁的口感,现在,电影好像有点卡,你知道,看这种动作片,一定不能卡,太扫兴,我暂停了一会儿,面也慢慢吃,就是要一边吃一边看啊,吃完了再看,好像乐趣要减少不少,但榨面有个缺点,非常吃水,不赶紧吃掉的话,它会发胀,就是坨了。幸好很快,电影可以看了,过了会儿又卡了,不过这时,我已经吃完面了,坐在床上翻书等它,后来晓乐回家了,她要睡觉,我就去外面的台式机上看了,戴上耳机,这台机器上就一点也不卡,直接可以拖来拖去看,这是为什么?
然后我发现肚子有点饿,榨面确实不抗饿,吃完也就过了三四个小时吧,我发现电脑桌上有一包吃剩了的烤馍,有点像糕干,外面粘着好些焦盐,全靠这些盐了,不然这东西没法吃,盐提供焦焦咸咸,糕干提供硬实松脆,一个解决舌头一个解决牙齿,不巧的是,我牙不太好,我用臼牙嚼碎也用臼牙切割,还倒了杯水,先飞快地浸一下,糕干马上吸够了水,放嘴里直接软化了,这得有多少孔隙啊,吃完了电脑桌上剩的,刚才看到餐桌上还有一包新的,材质一样,形状不一样,一个长方形,角圆圆的,一个像罩顶,我把新的也拿过来吃了几片,好像吃饱了。肚子鼓着,但还饿,真不像样,为什么不直接吃掉肚子的多余部分。
糕干是我小时候吃过的一种东西,像饼干,比饼干便宜,比饼干硬。

2012.9.18


句群8.69.浓艳的白昼

好吧,我睡醒了,看我怎么把剩下的一个小时度过。
等下去参加一场中学语文考试。
升级后的网易邮箱好像和chrome冲,点收件箱就死,所以只好回来用360,把我电脑拖得很慢,先去草稿箱存着的“题目们”里挑个标题,现在可以开始写了,原来这个邮箱我已经用了10年了,它提醒我是黄金用户了,而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每天都打开这个邮箱,真的啊,我都不记得了。
“浓艳的白昼”这个短语从《拜伦诗选》的背面抄来的。
好的。
现在窗外的天空仍旧是米浆色的,好像涂满了精液。我记得昨天走到怡乐中街公交场站时,我记得以前叫公交港湾,不叫场站,看到一轮大红大红的(就是又大又红,刚刚,我看了关于标点符号的用法,中国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里面也涉及了括号的用法,我很有信心把它用对用号用准确)夕阳落在树木和楼房夹峙的透视点上,以前也看到过,当我掏出手机举起来,也像以前一样没来不及,那轮太阳缓缓地暗淡下去,也可能是落到薄云后面去了。哎呀,才过了5分钟。算了。

2012.9.21



句群8.70.金黄的头顶

像朝着太阳跑死的人,像推着石头上山的人,像挥着翅膀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像胸口扎着刺的鸟儿,像要填平大海的鸟儿,像竹篮打水的人,像往漏底的水槽注水的人,像肝脏被啄食的人,像水到嘴边喝不到的人,像果枝到了手边又重新升到天上。

2012.9.22


句群8.71.狗

头昏沉沉的,那时站在公车里,头也昏的,好像只能集中注意力半小时,一定要延长的话,极限大约两小时,之后就头昏脑胀,当然,头昏不昏跟大家没关系,就跟我现在关系很大,我需要把它说明白,说它时,正在表达和头晕关系不大的情绪,你知道,所有的字眼都顾左右而言他,所以,当我无所事事的时候,我就哈欠不断,像吸毒一样吸空气,我自己倒还行,肺吸的,所以,当我坐下来的时候,我就会睡着了,不过那时很不幸,我没座位,我站着,我双手挂在杆上,脑袋垂在臂弯里,海风它轻轻地吹海浪它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笑笑~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就腿一软醒过来,不太好受呢,我睁着眼睛,把眼皮睁开,看着玻璃窗外的楼房、树木、空气,就是那些风景,很复杂的景物,简称风景,在我的左边平移过去,所有的风景看上去都很眼熟,几乎没有新奇的陌生感,每所房子理所当然地出现,每座高架桥也是这样(轻轨路基上的石头,应该好多第一次见,好难一一分辨,而且路基的整体很熟,所以仍旧没有陌生感),但你细看,又觉得很奇怪,虽然你不太来得及细看,就是说,当你试图把它们当做陌生事物去看时,它们真的都挺陌生。

你可以疏离地观看某物,但这需要有意,也费神。

现在我看到,两条公路桥下的空地上,长着稀稀的萋萋的杂草,杂草上好多废物,比如鞋、塑料瓶、破布,然后竟然,出现了一座移动房,说“座”好像高耸的样子,其实可以俯视,令人立时想隐居,在两条打雷般的马路中间,飞快地过去,来不及细品隐居,一条胖大的狗现身,趴在野草那儿,毛发蓬松潮湿,来不及看清死了还是睡了,公车就奔过去好远。

公车真的是铁做的,一身快要散架的错位的零件啊。在明艳的余晖里,所有的树都吹着偏北的发型,呵。

哦,呵呵。

闻到房间里一股奇怪的气味,闻所未闻的。


2012.9.24



句群8.72. 一个小时

吃完饭,还有一个小时,坐扶梯上去,就是站在扶梯上面,看到一个女的把一个小女孩从扶梯上扯下来,站住了,两人的身体微微前倾,低头,看着脚前平伸出来的很神奇的扶梯,妈妈说,一二三。扯着小女孩想把她拎上电梯,小女孩一个小跳,我想她心里比较郁闷的,已经成功地上了电梯了,为什么还要重来一遍,手搭在扶手上,拇指挽到滚带后面有个空隙,手指小一点的话可以卷进去,想到以后带孙猫猫坐电梯,要他小心点,不过提醒他注意,会不会反倒激起他好奇心?回想一下我的童年,好像不会,会怕的,自我保护,这么想时,低头看见二楼那儿,大堂的墙壁上挂着好多充气的锡包,组成好看的形状,像那个美国艺术家做的,站在电影院门口看了预告板和今日电影,还有,站在售票口那儿仰头看了一遍所有的预告片,无声的,想看《寒战》,coldwar,这标题,好像没玩好。我想去电玩城玩那个打枪的,电话响了,晓乐在试一条裤子,我不想下去,我要去打电玩了,我走到那儿,那儿的音乐早就传过来了,像沉闷的嗡嗡的雷声,两个女的,一个高点,一个还是小孩,在门口的跳舞机上跳舞,好些人站着看,我也看了一会儿,两个人动作挺一致的,我们人类就觉得美,我以为电玩城这种小时候的东西早就灭绝了,进去转一圈,上次看见的钓鱼机不见了,显得空旷了好多,三国志的机器罩着,这些机器吃币不厉害,确实不如关掉,我就走出来,在电影院准备的那四五排背靠背的银椅子上坐下来,椅子上好些窟窿,放个屁的话筛成一缕缕的,斜对面坐着两个姑娘聊天,一个侧坐着,露出腰,旁边座位上有本书,没拿起来就地翻了一下,是本宝岛眼镜的宣传册,费纸,纸很好的样子,遥遥看见电影院在放预告片,我走过去看预告片,又走回来坐了一会儿,银椅子挺凉的,好像有点闷,我想要不要去打电玩,大楼里空气不太好,好像过去二三十分钟了,下楼,右转,手机店两个店员正在花坛边坐下来,掏出烟,一个看着我,我也看了他一眼,他在看什么,好多黑车司机站在那儿,还有等车的,走到大厦旁边,有一圈圈竹条坐子,围着树和灯柱,坐下来,好像有点冷的,把衬衣袖子放下,现在天色正在变暗,由明往黑转变,太阳早就不见,路灯还没亮起来,对面坐着一个女的低着头,长头发垂下来好像没脸,背面坐着一对老年夫妻,坐了大概一分钟,站起来,看见一个美艳的女人无所事事地站在那儿,旁边有个男的似乎是男朋友也可能是跟班,到车站,停着一辆车,贴着好多寻子信息,车上有条标语,人贩子就在你我身边,小心看管孩子,大意。好些人在看,一个老女人领着一个小孩说,看,这些小朋友找不着了,找不着妈妈了,出去玩要小心……转头看看,小孩五六岁的样子,一言不发。两三个女人聚过来说,这孩子七岁了,看不出啊,可能拐走时7岁,孩子一年一个样儿,看见也认不出了。三个黑车司机,一个把一个胳膊扭起来,抓住了,这小子拐孩子。一个笑着说,我拐了好多个你说哪个。剩下那个说,自己的孩子都养不起还拐孩子。那个说拐了人家孩子就养得起了。走回楼,手机店的店员说,大哥,欢迎光临苹果店,正眼不瞧他,快步走到电梯,等电梯7秒钟,要开,有个女的刚好过来,她命好,三楼停了一下,她想出去,才注意到楼层错了,我不是个细心的人,但很少犯这种乌龙,出电梯,马上听到电玩城的雷声,跳舞机上换了一对男女,之前那对女的站旁边看,都是高手嘛,看看别人怎么玩,共同提高,那男的吊儿郎当的,有点自大,没像那女的几乎沉浸在音乐中,这是女的胜过男的地方,不自大,不自以为是,去买了10个币,服务员以为我要买10瓶水,就因为前面那个人买水,呵呵。看到打枪那儿有个人在玩了,冲到我从来没有去过的画面,我就看了一会儿,不想在他旁边玩,转了一圈,想到不如开会儿车,算了一下,开两盘车,4个币,剩下的6个可以打两盘枪,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一开就知道要绷着劲把住方向盘,不要懒洋洋的,好灵敏,很容易拐过头,很快超过了那个rival,游戏机就这么标的,一个箭头指着前面一辆车,写着RIVAL,第二盘不小心调到了手动档,它会提醒你该up一下了,好像不能退回去重设的,去开枪,没有上回打得好,下回打得手都快抽筋了,喜欢打机关枪,武器还有手铳,一枪崩一个,火力大,就是慢,还有普通的手枪,不一会儿子弹就打完了,我去开车的时候,旁边那女的把包放在座位上,我叫她拿开,她一边开车一边拿包,不知道要把包放到那儿,慌乱的样子,打完枪,一个小时还有10分钟,游戏厅里的人好像电影里的角色,全然不管有人看着他们,游戏厅里的人沉浸在游戏里,好像从来不思考人生,我证明不是这样的。

2012.10.1,哦,10月1号了,国庆节


句群8.73.一座树林

在我看来,新生的树林的树叶,碧绿而葱翠,就像碧玉一般,怎么会这么嫩这么好看,那些绿叶的浅绿色,嫩得不像真的。而且颜色这么均匀,似乎故意涂上去,为了好看一点,树叶全部变成了绿色,打了激素,树叶在空气里抖,我有点着急,两只狗在草坪上跑,一只蛋白色一只蛋黄色的,蛋白色的那只跑不过蛋黄色,蛋黄色把球含在嘴里吐给那个人,带着好多口水吧,那个人(一个十五六的人)拿系在它们脖子上的带子,抽蛋白色的脸,蛋白色有点不想跑了,它跑了两步就停下转头看主人,好像不知道球扔到哪里去了,这时,蛋黄色已经快冲到球前面了。树林的树皮苍老而干裂,看上去多么老气横秋,那些树枝也是这样,黑乎乎的,居然长出如此嫩绿的树叶,像鸡爪子似的(这句挪到前面),这不像是真的,在冷天,树叶像汗毛一样蜷缩在毛孔中,在暖天,树叶就探出来,就舒展开来,满座树林的树叶在风里浮动,这就像整座树林在空气里浮动,就像一艘船在海里浮动,就是这样,在树林,除了看见的树木,还有草,我猜还有花,还有人们种的花草树木和菜,人们在树林里走来走去,把大便和肥料浇在菜叶上面,他们弯着背好像在地上找什么东西,那东西一掉到地上就钻进土里。我知道树就是这样长起来的,顶着天空吸着阳光泥土、风,反正就是四大元素的合体,树变成这个样子,树梢在最上面的大气里,树梢的上面是天空,树的下面是土,土的下面是土,土里有火和岩浆,火和岩浆下面是土,土下面还是土,还有水,在地球的背面那些人看不到这座树林,太阳再斜一点的话可能看到影子,地球那边的星球上的人,可以等着地球慢慢转过背来,先出现树梢,然后树枝树叶树干,整座树林!像一座绿色的平台,花和草被树挡在里面,显然,树林是一座坟墓,葬着好多虫子,夜晚唧唧乱叫,还有青蛙,张着比体腔还大的嘴巴哇哇叫,我来想想一下,那些草像流苏一样,太软,像铁丝一样,太硬,它有劲,不趴在地上,根在地上,茎探起来,叶片挂下去,叶尖有点要碰到地面,那些花,花么直直的一根,绿皮的,有刺,花朵红颜色,大花瓣,朝着天,像向日葵,阳台上面也养着好多花,和树林隔着窗玻璃,还有一段高下大约200米的空气,花下面,放着很多书,这些花就是放在书架上面的。留心看着树林,发现它比昨天少了一根树枝。

2012.10.4、10.6


句群8.74.三段

刚刚想起,之前有个梦梦见了白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坐在阴暗的房间里突然想起的,梦也会变成记忆啊原来,阳光弱了,可以开灯了——他还穿着那件白色的写着兰亭集序的T恤,我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字迹是不是淡了好多。没有啊,他怎么保养的,他是有多爱,这件T恤,穿得都露出了,经线纬线。

累,虚耗,像马达空转,刚才听到,马路上传来猛烈的马达声,轮胎撕咬路面的声音,还有啪啪啪的枪声,也可能是爆竹,隔着树林,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点轻微的百爪挠心,楼下好像在做饭,传来热油的香味,还有唧唧的虫鸣,以及飞机的轰鸣,还有锅铲触碰锅底的声音。

进卫生间,把夏天穿过的两条短裤淋湿,浆上肥皂,准备明天洗,这两天,已经洗了一件衬衣,四件T恤,两件两件分两次洗的,自从掌握了准确的洗衣法,觉得洗衣也不那么劳累、那么吃力不讨好了,去上大学时,刻意求教过我妈怎么洗衣服,她好像没教好,今年,我留心她洗衣的方法,那天,又打电话问我爸浆好衣服之后要不要泡水,他说别泡啊,泡了就白浆了啊。我想也是的,可是以前我都是浸水里的,然后他说孙猫猫脚恢复得很好啊,孙猫猫很聪明。而太阳,把云烧着了。等下看一会儿《怪形》,肚子还饱着,看再等下还能做点什么。

2012.10.6


句群8.75.超市

在小区外面,有一座超市,大概距离小区门口两百米,早上,我去超市买东西,看到330号楼?单元门口,一个老头穿着西装戴着花坐进一辆黑车,周围人的脸喜气洋洋地,看着他,是老头死了死了又结次婚吗?再看前面,一对逶迤的队伍朝小区门口走去,看来是家长吧,到了门口,看见一辆加长车挺在那儿,黑色的,新娘坐在最后一排,正在关车门,一个奶奶抱着一个小孩说,关门喽,新娘看不见了。我转头看了看车牌,黑龙江哈尔滨的,这车加得真长啊,转弯的时候,尾巴完全可以把小区大门扫掉。

超市在地下,坐扶梯下去,前面一个女人提醒一个老头上电梯不要这么快,他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五六个人。超市门口,有个穿黄衣服的女人把着推车,来一个人给你一辆,有时你要自己拿。进门是蔬菜和水果区,有个女人站在电子称后面给大家称东西,电子称在角落里,旁边卖鸡蛋,这个区域的东边和北边,尤其是北边,延伸得很长,摆着一溜矮柜,卖面食、海鲜和冷冻品,中间那一排排架子,摆着五金、日用百货、卫生用品、零食、罐头、方便面、油还有酒类,就像图书馆一样,分门别类得很清楚,还有卖酱菜的,和卖糕点的,卖火锅食品的柜脚那儿,装了亮锃锃的防撞杠,不锈钢做的,空心的,美观光滑。

一共有6个结账通道,现在人比较少,每队大约只有两三人,所以随便排哪队都差不多啦。我转了一圈,买了大米、鸡蛋饼、面条、橄榄菜、垃圾袋、酒,出门的时候,想带一个袋子来着,想想还是买个袋子吧,不是就2毛钱吗?不环保是吗?还是忘记买茶和咖啡了。说明我内心深处也不是那么想买的。

出了超市,我看到隔壁小区的大门通道那儿,几个老女人带着小孩在玩,还有婴儿车,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起了孙猫猫,一辆货车开过来,驾驶窗玻璃开着,司机喊这是门吗?一个中年人站在铁闸门前面说,开不进的,你就倒过来。再过去,又看到地下车库入口,隔壁也有一座铁门,窄窄的,门口一条水泥路有个坡度,转了个弯就不见了。东边门柱上挂着个牌子写着,消防专用通道。可是门楣上有一根电管一样的东西啊,小区里着火了,妈妈抱着孩子,人家告诉她消防车开不进来,门口有东西拦着,妈妈喊,撞进来啊。脑子里闪现这样一个情节。

路边的菜,真的好便宜,有个小伙子还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正在装一个四眼煤气灶,他们连煤气罐都扛来了,一个女人走过去,小伙子抬起头来笑着说,凉皮是吧等好久了。原来他们是卖凉皮的,前面还有卖鱼的,红色的脚盆里,好多鱼已经翻白了,即使一根气管啪啪地冒着泡,有些还活着,青皮的背,旁边一个面盆里,堆着鱼的内脏,还有鱼鳞,鱼鳞圆圆的一片片的很大。在路边卖鱼啊,他家在路边卖鱼,你说能卖多少?脑子里一个女人说。

2012.10.7



句群.8.76.睡觉

又要去睡觉了,打算去看篇陀思妥耶夫斯基最短的短篇,就睡觉,这本书小平那儿拿的,像这样的写长篇的,不知道写超短的怎么样的,这辈子好像看的长篇比短篇还要多,这辈子……好像明天就要死一样,好不准确,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门外有响动,出去看,厕所里来了两个人,两个人穿着脏衣服的中年人,看着我,我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另外一个卧室里冲出两个人,捅了我几刀,醒过来,马上又睡着了,第二个梦又梦见门外有响动,梦里还提醒自己,刚才是做梦,现在来真的,我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害怕,又走出去看,又是来了几个人拿着刀,我跑到另外那个房间叫我三姑和小姑,她们都是女的,当然,她们都是女的,没用,难道我心里最信任的是我三姑和小姑吗,然后那几个人好像又捅了我几刀,我醒过来,看到窗户发白,窗帘没有拉紧,但离真的天亮好像还有几个小时,我有点恨,静静地听了一会,门外没有响动,害怕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有一天,那时住在杭州,我从梦中醒来,听到房间里有人打呼,听了半天,真的有人打呼,我起来打开柜门,没有人,看看床底,没有人,我拿了那把尖刀,去客厅厕所里看了看,没有人,那么呼噜到底从哪里传来的,打开门,拿着刀走下楼梯,确定原来是二楼某个人开着窗户睡觉,呼噜传了上来直到把我吵醒。

我好像说过很多次这个事了。

有一天住在老家,老家外面就是田野,院子里经常有蛇有癞蛤蟆,有一天晚上醒过来,觉得有个肥大的毛茸茸的东西在身上跑,连忙开灯,看到一只猫那么大的老鼠,从我身上跳起来,跳到窗栏上,从窗栏上跳到窗外的黑暗里,扑通一声落到地上,我把窗户关好。

有一天还是住在这个房间里,梦魇了,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砰砰砰敲门,叫我的名字,我不开门,他开了门走进来,笑嘻嘻地看着我。

还有一天也是住在这个房间里,感到有个毛茸茸的东西从身上滚过去,愣了一会儿,确认不是做梦,一骨碌坐起来开灯,看见我的衣裤正从身上拖过去,窗口探进来一根杆子,卷着我放在床边的衣裤,我大叫一声,那根杆子飞快从窗口消失了,我都没看清趴在窗口的人,也没听见啪啪啪跑远的脚步声。

还有一天睡得很死,觉得手臂一疼一疼的,第二天醒来发现T恤袖口炷了个洞,我把蚊香放在床上,那时我大概读初中了。

我在车上睡着了,每天早上都在车上睡着,所以一定要等到有座位的车,有一天喝到凌晨两点,第二天6点多起来,在车上睡着了,睡得很深,醒过来时听到自己最后一声呼噜,有点尴尬。

回家的车上也是,头一弯很快就睡着了。一天不知道要睡几次,中午也要睡一会儿,趴在桌子上,以前不要紧,最近觉得腰有点酸,不想睡,睡完之后有忧郁症,半天缓不过来,重启的过程不舒服,可是不睡,头晕得厉害,太阳穴那儿发张,额核那儿缩紧,以前睡着或者睡醒后打嗝一样地出长气,查了一下,食物消化产生的气体什么的,趴着睡觉出不来。就是这样,中午睡太久,会眼红,头晕晕的,打一两下寒战,反正睡后不好受,就像酒后,嘴发苦,洗脸的时候脸皮发紧,眼睛鼻子嘴缩到一块儿去。

2012.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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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智正

孙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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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嵊州市人,打字家,写小说、句群、字行,著有长篇《青少年》、《我们去干点什么吧》、句群辑《句群和字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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